第35章仁重苍生(上)
第35章仁重苍生(上)“齐相。”赵全一见到齐朗就立刻迎了上来,但是神色还是紧张得很,“尹相和谢相都在里面,可是太后就是不松口。”
齐朗随着他往中和殿走去,一向淡定的脸上也有几分焦灼,在看见中和殿前跪着的人时,步伐一顿,站住了,不再随赵全走,反倒问道:“陛下跪了多久了?”
“有两个时辰了,偏偏昨儿还下了雪,这冰天雪地的……”赵全忙回答,也催促齐朗,“齐相您还是快劝劝太后娘娘吧!”
齐朗却仿若未闻一般,目光一直停在跪在中和殿前的皇帝身上,紧皱的眉头也没松开的迹象,赵全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齐朗渐渐平静的神色让他十分不满:“齐相,您不打算进殿吗?”
齐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却点了点头:“赵公公先进去吧!”说完不理会赵全,径自向皇帝走去,赵全愣在那里,看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边走近阳玄颢,齐朗一边思忖着皇帝的想法,阳玄颢一向孝顺,对太后从无忤逆之举,便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紫苏也从不曾罚得如此重,最多就是让他在寝宫反省,毕竟是亲生儿子、唯一的骨血,再如何心疼也是自己,而且现在正是正月里,好歹也该有些避忌,再来就是,他根本不清楚皇帝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就算进殿劝了,紫苏也未必会听,要不然,谢清早就劝下来。
“臣参见陛下!”在阳玄颢面前跪下,齐朗恭敬地行大礼,阳玄颢似乎有些诧异,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太傅……”
梁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人接过,按照齐朗的吩咐在阳玄颢的床对面将图卷展开挂好,一边又吩咐人给齐朗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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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无语地看着皇帝,他已经知道太后与皇帝之间发生过什么了,但是,他的心中却因此充斥着一种无力感,他知道,他只要对皇帝做一种否认的表示,皇帝就会对太后低头,那么一切也就恢复到正常,但是,他无法将否认说出口,因此,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沉默了。
这是阳玄颢第一次直呼太傅的名,也表示了他的愤怒。
“无论想过多少,听到他指责的时候,我还是无法不心惊……”紫苏喃喃自语。
“好了,你们退下吧!直到陛下痊愈,你们每天给陛下诊治之后,都来给哀家禀报一番。小心伺候!事后哀家自有赏赐!”紫苏也不多言,淡淡地吩咐了一番。
说着这些话,齐朗也抬起头,镇定地看着皇帝,阳玄颢的眼中因为这番话而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谢太后关心!臣告退!”尹朔也着实是累了,一大早被找来不说,还被太后晾了半天,见事情了结,他自然也就离开。
“是!”叶原秋应声离去。
“是!”赵全立刻出去。
三人以高太医为首,现在便由高太医回答:“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略略受了风寒湿邪,要有十多天不能走路,需要静养。”
齐朗还是无语,但是却不由地为紫苏的神色心惊——这般脆弱的紫苏真的是鲜少能见到,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是将自己逼入绝境,还是将对手逼入万劫不复?一般来说,答案肯定是后者,但是,这一次是她的儿子啊!
那么……她会不会……
“太后娘娘,高太医、吴太医、沈太医求见。”叶原秋在外殿禀报,紫苏平静地道:“请他们进来。”
再看向面前的三位大臣,紫苏也没什么心情应付,直接说:“尹相,让你劳碌了,回去歇息吧!”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三人便在门口跪下请安,紫苏也没叫他们起身,直接问道:“皇帝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是吗?”齐朗冷笑,不再多说,往昭信殿内走去。
说完之后,齐朗立刻起身,走进中和殿。中和殿里,尹朔和谢清都被晾在一边,齐朗也只能沉默地陪他们坐着,而紫苏则是头也不抬,径自批着奏章,其实,正月里的奏章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紫苏批得却是极慢,半天也没换过一本,齐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与谢清对视一眼,谢清无奈地点头,齐朗了然地起身,恭敬地开口:“太后娘娘,陛下年幼,两个时辰的惩罚应该也足以让您消气了,无论陛下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也请您息怒吧!”
昭信殿里,太医给皇帝诊治的同时,赵全也悄无声息地将昨日随皇帝去质王府的宫人全都换掉,又给阳玄颢解释了一番,阳玄颢知道是母后的意思,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赵全交代:“赵公公,他们都是轮值到的而已,你多关照。”赵全模糊地应了几句,便退了出来,却是不敢答应,因为,紫苏明显地不会饶了那些人,他可不敢自作主张。
“是!”赵全不敢违抗,齐朗却出声了:“娘娘,正月里还是不要见血的好!为陛下积福吧!”
齐朗低头轻吻她的额,随即告退离开。
紫苏反手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无声地苦笑,齐朗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同样是无语。
“陛下只是一时气恼……”齐朗低声安慰她,“他并无不孝之心!”
“齐相!”赵全一向不敢在三位议政大臣面前造次,因此,他极为恭敬地给齐朗行礼,并退到一边,但是也挺奇怪:“齐相要见陛下吗?刚才陛下服了药,应该是歇下了。”
齐朗沉默了,方才面对皇帝时,他也只能用大道相劝,却无法说出一句安慰之语。
这番说得有多犹豫,齐朗明白,紫苏也明白,但是,明白齐朗不想让他们母子反目,紫苏也只能轻叹。
“是!”
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让齐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皇帝是在恼自己。
高太医忙回答:“不会的,陛下胜在年轻,只要好生静养,断不会落下病根!”
齐朗低头行礼,但是开口说出的却是平静的话语:“陛下没有必要对臣说什么。但是,臣希望陛下能仔细想清楚,这个世上,谁会真的一心只为您着想,而不计任何回报?臣与朝中所有的臣下一样,只不过是您的臣下,对您忠诚是臣的本份,但是,臣相信陛下不会不明白,臣下对君主所付出任何的忠诚与心血才智都是希望得到回报的!陛下,您知道您能相信什么人吗?”
“要我去安慰一下他?”紫苏反问,“可是,见到他,我该说什么呢?”
现实问题先解决比较好,而且,既然是皇帝先低头,那么一切也就可以说是暂时平息了,其余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
“这种无用的话不必在哀家面前说!”紫苏冷哼,“昨日随陛下出宫的奴才全部调离,重新给陛下安排宫人,要是再出这种事——赵全!听清楚,哀家只说一遍——你就把二百一十项内刑全部试一遍!”
正在这时,赵全匆忙走进来,对紫苏禀告:“太后娘娘,陛下请您息怒,请您不要再加重陛下的不孝之罪。”
赵全一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办!”说完便要出去办,临到门口,紫苏又扔下一句话:“先去领五十杖!”
齐朗闭了闭眼,仿佛在镇定心神,之后才回答:“陛下只说去见质王!”
话说得如此之重,三人只能低头告罪:“太后息怒!”
无论如何这都是天伦纲常所在。
“梁公公,昨日,你没跟着陛下吗?”见梁应还在,齐朗便随口问了一句。
皇帝先低头,太后自然也不会再如何了,紫苏的面色缓和下来,轻叹了一声:“让皇帝回宫吧!宣太医!”
紫苏的手颤了一下,淡淡地问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望着空空的宫殿,紫苏失笑,唇边落寞的笑意显示出她心中的痛,但是,没过多久,她便收敛起笑意,取过一旁的谕旨,冷冷地写下三道旨意,但在用玺加印时,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抽回两份。
阳玄颢一怔,回过神来不禁愤愤地质问齐朗:“朕有必要对你说吗?齐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