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在歧路(三)东陵郡权柄易主,沈弗攸……
第50章在歧路(三)东陵郡权柄易主,沈弗攸……
东陵君与陟县士绅起了冲突,消息很快就传入了顾太守耳中。
齐氏的走狗,本想将东陵君在陟县的所作所为上报给朝中,毕竟她与温家沾了些关系,顾太守也不敢贸然做决断。
不过曹老将军所领的府兵,比这位太守的动作更快些,还没等他放出消息,就带人围了太守府邸。
顾太守走出门来,看向府门前的女子,皮笑肉不笑,道:“青天白日就派兵围了太守府,也不是衍州的府兵。下官惶恐,不知东陵君这是何意?难不成永州牧也有干涉衍州事务的权力?”
姜衍君道:“我今日来,是想请顾太守交还官牒与印信。”
顾太守道:“东陵太守之位是当今陛下钦点,下官犯了何罪,竟要褫夺官职?还请女君明示。”
姜衍君道:“我看不惯你坐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此言一出,顾太守眼皮子都突了突。他道:“东陵君好不讲道理!既无朝中懿旨,又没有真凭实据,便要拿我的官职。”
姜衍君道:“家父曾教我,不要同读书人讲道理,因为你争论不过他。也不必同强盗讲道理,他们不会听。道德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还是武力更好用些。”
稀里糊涂听她说了一大串,顾太守只悟出来一句,那就是,她今日并不打算讲理。
姜衍君又道:“若要细数你的过错,委实是罄竹难书,我也没那个耐烦。要拿你,只一个理由就够了,那就是——东陵君的太守,我要换个人来当。”
顾太守巍然不惧,道:“一郡长官向来由皇帝亲自任命,岂由你做得了主?”
姜衍君笑道:“你怕是还没看清自己的境况,我已给了你机会,让你拿官印与文书来换自己的命。你不肯拿,我只好亲自去取了。”
顾太守急了,险些就要抄起门口的砖块同她干架,临了却只敢指着她骂道:“你敢动我府中一草一木,本官定要告到州牧面前,告到朝中去,治你谋逆之罪!”
这声咒骂落在她身上不痛不痒,姜衍君嗤笑一声,道:“丢了骨头的狗,大可以去同你的主子摇尾乞怜,痛斥我的所作所为。你猜,齐恂会先收拾我,还是先弃了你这废物?”
说着,她便擡手示意身后士卒擒住顾太守,按着他跪在府门前,眼睁睁看着来自永州的府兵接二连三地涌入他的府邸,翻箱倒柜,将金银器物、财帛珍玩尽数搜刮。
官牒与印信是最后呈到她面前的,府里的值钱的物件都被她搜罗殆尽,只余一个空壳子。
未几,有人押着几个绑缚的纨绔来到太守府门前,皆是顾氏子弟。
士卒请示道:“女君,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
顾家几个为非作歹的杂碎,与顾太守一块,皆等候她发落。
姜衍君把玩着太守印信,又看着那跪在地上顾太守,此时卑躬屈膝,像拔了毛的家禽,病怏怏的。奈何彼时又是另一副嘴脸。
至于如何处置,姜衍君素来记仇,也善于还之彼身。
她忖度数回,终于在一众人惶恐的沉默中,有了决断。
“还记得东陵的上一任太守是什么下场吗?”她问。
顾太守似想起什么,忙低下头去,哆嗦道:“下、下官不记得了。”
姜衍君道:“可我还记着,要不要我提醒你?”
她转身步入庭中,脚步轻缓,声音也缓。
“当年齐氏平定了衍州,东陵君大小事宜皆交由你手,处置东陵陈氏也是由你一手操办。”
“陈太守下狱三月,你对外传言他病死狱中。可也有人传言,是因为关押他的牢房里,堆满了陈氏亲眷的尸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腐烂、生蛆,与泥泞为伍,直至化作白骨……”
“顾太守生此毒辣心思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啊?”
女子平静的声音落下,也宣判了顾太守及其族人的死刑。
百十个士兵押着顾氏一众族人离去,行过的一路依旧乌烟瘴气。
寻嘉亲眼目睹了那阵仗,委实难言。
像是一群强盗闯入这片地盘,赶走了另一群强盗。
他片刻未歇,从陟县赶往东陵城,生怕东陵君在顾太守这里吃亏。
然而终究是他多虑了。
东陵君虽是女子,却有如符将军一样的“好手段”。
姜衍君还留在太守府中,顾氏的府邸,从前也是陈氏的家宅,她只命人将正门的匾额拆了,至于其余之物,不可能再恢复原样了。
寻嘉停在门外,没有迈过那道门槛,只远远看着她的背影,静立在半壁斜阳之中。
“我早先说过,东陵太守该换个人来当。”姜衍君回头,看着立在门口的青年,笑问道,“不知寻县令可有要举荐的人选?”
寻嘉避而长拜道:“女君心中自有合适的人选,无需在下多言。”
“寻嘉。”姜衍君拿着印信走向他,道,“你一点儿也不像令尊。”
寻嘉道:“家父尝言,世人有千面,不必求其一面的相似。”
姜衍君伸出手来,同他道:“拿着。”
寻嘉接过了她手中沉甸甸的小金块,才发现是一枚金印,忙道:“不可!”
再想交还于她时,她却怎么都不肯收回去了,于是这金印在他手中,怎么拿怎么烫手。
姜衍君知晓他定要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寻嘉难当重任”之类的推诿之词,于是也以退为进,说道:“东陵太守,我尚未寻到足以胜任的人,在此之前,还请寻县令暂领太守一职。”
寻嘉道:“在下唯恐尽心竭力,也难以保证不负女君所托。”
姜衍君道:“办砸了就办砸了,我又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