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似是故人来
第13章似是故人来方雨馨对过去讳莫如深，似有伤痕，冯城不舍得触碰，唯恐引她伤心。突然之间，犹如舞台上的幕布拉开一角，露出台上的布景，冯城知道雨馨的过去与宋逸尘相关，反而放下心来。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私藏了数年的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像卸去压在身上的包袱，压力轻了，动力也相应减少。
1.请记得当年的约定
“逸尘，让我见她一面！让我见见小雨！”
方雨馨的身子朝前倾了倾，几乎是低喊着哀求宋逸尘。
宋逸尘看着她，良久良久……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方小姐，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欠缺考虑。”
“我……就见一面，让我好好看看她。”
宋逸尘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已见过她了。就是你在必胜客看到的女孩，你看到的正是小雨。”
方雨馨脸色刷白，脑海里立刻闪现出那女孩儿的影子。那是她女儿，她亲生的女儿！她在多年以后，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只在出生时见过、抱过的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发抖，不敢相信这样的奇遇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的。沈墨带着小雨去吃饭，看到你，她吓得不轻，赶紧带女儿离开了。”
雨馨闭上眼睛，睫毛仍抖动着，泪水无声淌下来，染湿了脸颊。她沉浸在见到女儿的回忆中，恨不得立刻飞到上海，立刻奔到女儿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宋逸尘的话，将她从想象中拔了出来。
“雨馨，我必须提醒你，除了当年我们的约定，从小雨的成长这方面来讲，也请你避免再跟她见面。”
“逸尘，前面你还说，当年我们没把话说死，尽量不要再跟彼此发生纠葛，是尽量，而不是绝对、必须。”
宋逸尘说：“那是指你和我、你和我们之间。说到小雨，你应该很明白，当初我答应了你的所有要求，一分钱没少，一秒钟没耽误。说句难听话，我们已经两清了。至于哪两清，你心里有数，我也不会说出来。总之，小雨是我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跟她相比。”
方雨馨面白如纸，肩膀耸动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宋逸尘的话，她无可反驳。当年她留下女儿、带着一张银行卡离开时，她就失去了再见女儿的权利。那时，小雨还是一团粉红的肉团儿，固然可爱，她也固然舍不得，但她想，这孩子的出生并非出自她的意愿，她也没有接受做母亲的现实，需要和疼爱这孩子的人，是沈墨和宋逸尘。既然如此，她何必跟生活死磕呢？
她让护士给她注射了退奶针，出了月子就离开上海去了深圳。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比不上她卸下负累开始新生活的欢喜。她有钱，有青春，有健康的身体，一切都还来得及。
直到某个夜晚，毫无征兆的，在梦里，她梦见了那个小肉团儿，梦见自己抱着女儿，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婴儿，那温馨和满足的场景，甜美得令人不舍得醒来。而醒来后，方雨馨发现，她的枕头已被泪水打湿。
此后，类似的梦境，不期而至，飘然而去。咸咸的眼泪，甜美的梦境，现实与幻景，现在与过去。过去她断然舍弃的，竟是深沉的遗憾，年深日久，非但没有减少一分，反而重了许多。
宋逸尘见她如此，暗暗叹了口气。往日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他印象深刻的，多半是方雨馨怀孕后的乖僻无常，这会儿，他倒是想到了跟雨馨初识时的点点滴滴，不禁恻然。
“好了，别这样。小雨跟我们在一起，百事无忧，多好。为了让她生活得简单些，我和沈墨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所有人都知道，沈墨是小雨的亲生母亲。她很大年纪才怀了这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没人怀疑这一点，所有人，包括我们的亲戚和好朋友。老实说，就算你告诉大家，小雨是你生的，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我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对小雨越好……”
“换个话题吧！雨馨，你现在是长期待在上海，还是上海、康城两头跑？”
话题换了，宋逸尘关心的主题却没变。
“眼下是常驻上海，负责华东区的市场，康城这边的业务，附带着做一点儿。”
宋逸尘皱起眉头，“那要在上海待几年了。”
他喝了口咖啡，扭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街景，投向半空中一朵云上。
忽然，他发现那朵云中坐着一个人。
定睛再看，他看到的不是云，而是街对面“苏打”冰饮室露台上一把云朵样的阳伞，伞下坐着的人，在他的眺望中站起来，离开了这朵“云”。
宋逸尘恍然大悟，那个人，不正是冯城吗？
顷刻间，他茅塞顿开，重新望向方雨馨，仔细端详着这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比之多年前，方雨馨身上少了那种甜美、娇俏的味道，那份令人心折的茫然无措的神情，即便在方雨馨落泪时，也无踪可寻。毋庸置疑的是，方雨馨依然很美，甚至，去掉了青涩、懵懂，这名略带风霜的女子，更添了几分神奇的魔力。正是这种难以言说的魔力，才使他觉出冯城对方雨馨的恋慕之意时，油然生出了嫉妒之意吧？
2.美酒加咖啡
“他喜欢你。”
方雨馨眉头蹙起又展开，知道宋逸尘指的是冯城。
她脸上自然而然绽开的笑意，让宋逸尘不大自在。他咳嗽一声，定了定神。
“我说雨馨，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早就结婚了，怎么看上去还像是单身？”
方雨馨说：“不是像，是事实。”
宋逸尘笑道：“遇到对你好的，就别犹豫了。”
他朝街对面望了一眼，“我很抱歉，见到你太激动了，一不小心，让冯城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不过，那只是一段短暂婚史，只要没有孩子，谁在意这个？我向你保证，假如冯城向我打听你的事，我必定三缄其口，告诉他，一切以你说的为准。”
方雨馨听出他的意思，无非是警告她：休提小雨。
她笑了笑，一时无语。
宋逸尘开始大谈他所知道的冯城，冯城的母亲，冯城的家境。
“这男孩很不错，长相、人品、家庭环境，样样拿得出手。像这样的男孩，不愁找不到条件般配的女朋友。你的条件当然也不错——”
忽然，他话锋一转，“谈情说爱是两个人的事，谈婚论嫁，则要复杂得多。我的建议是，就算你觉得他是合适的人选，过去的事，有些当讲，有些则不当讲。如果你不打算跟冯城有所发展，只是作为普通朋友交往，真没必要互相交代认识之前的种种经历。”
方雨馨喝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