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明星有烂(四) - 皞昭江湖之惊澜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80章明星有烂(四)

几乎是全程被搀扶着回房的过程中,宣遇到了特意过来看他的谷主乐正宏齐,以及长房的大少爷子相,还有这些日子一直在他们那边打下手的越逢桐。他抬头,有些迷离的视线映出二人的面容时,彷如失去了支撑,脱开二习的手,一下跪了下去。

子相一怔,想要上前扶他,却被面无表情的谷主抬手拦住。

习若烛和习若夜知道他这是自己要跪的,也连忙跪在他身后。越逢桐亦走了过去,低头同他们跪在一起。

“我……晚辈,今日之恩,晚辈无以为报。”他跪下后没有抬头,只是慢慢作了拱手,嘶哑着嗓音说,“归元谷对我宣和伊澜的恩情,晚辈,必当……必当知恩报德,探汤蹈火,万死不辞。”

谷主久久没有开口,直到子相先上前扶宣起身。

宣一个内功高手,自然感觉得到周遭逐渐冷凝下来的空气。他抬头,对上谷主几近冷漠的目光,瞳眸竟微微一颤。

谷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儿,这些日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一跪,我便以长辈的身份收下了。日后若有需要你的地方,作为长辈,我自然不会与你客套。

“但身为一派之主,无论何时何境,膝盖都不能再对任何人弯折。无论是你的夫人还是天下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些。”

……

不知意识消失了多久,直到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宣才慢慢睁了眼。

眼前这颗脑袋……

伊澜?!

他立时睁大了双眼,吓得坐了起来。趴在他身上的兔子因为他的起身滑了下去,自然也被惊醒了,揉完眼睛后抬头看他。

她脸上还有浅淡的蛊印,沿着颈项的线条一直没入领口,仔细一看她竟连裙子和外衫都穿着,虽然没以前穿得多,但这样子,就好像恢复成了原来那个正常的伊澜。

可这是真的么?他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她都已经可以正常地穿衣服,甚至跑到他身上来了?这真不是个假的?

饶是将信将疑,起身后,宣也还是将她的身子扶正,让她稳稳地跨坐在他腰间,然后才问:“你……是伊澜?”

伊澜瞪着一双大眼睛挑了挑眉,倏地伸出手捏住他脸上越发捏不住的肉,又往外扯了扯:“疼吗?”

宣眨了眨眼睛,呆滞的目光望向她,轻轻翕动起嘴唇:“疼。”

伊澜觉得自己被可爱到了,立马搂住他的脖子:“你都睡了快三天了,再睡会睡傻的,我就过来压压你,把你叫醒啦。”

“……你的喉咙?”

“可以说话啦,少说些,小声些就没关系。”

宣想着她身上还有伤,也不敢乱碰,只能将她推到眼前来,捧着她的脸东问西问。

原来从意识恢复的第二天起,伊澜就被允许穿正常人的衣服,走正常人的路了。因为有半个多月都没下过地,她腿上的肌肉还在恢复,而且恢复得慢,直到现在都没法任意跑。从药房走到他们的房间里来,再上床趴到他身上,都累得当场睡了一觉。

如今情况乐观,只用每天在睡前泡一个多时辰的药就好。除此之外,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需要慢慢复原,然后才能正常地进食和活动,所以也已经算是进入了“养生”阶段了。

身上许多细细的伤口虽未愈合,但平常只要多注意一点,也不是非得要别人帮忙才能吃喝拉撒睡。

“我先前都不知道,药效那么烈,连我脸上的印记都给逼出来了。”伊澜用双臂松松地环着宣的脖子,皱着脸说,“当年还是铃铃费了老大功夫才帮我把脸上和脖子上的这些东西掩住的,我前天照镜子一看自己都被吓到了。本来还犹豫着别过来了,免得吓到你,但又想了想,吓一吓有助于头脑清醒,你确实该清醒清醒啦。”

宣则注意到了她眼角处缺了一部分的文身,抬手摸了摸:“梅花中心这一点,就是在蛊印出现的时候不见的。”

伊澜点头说:“本来就是个涂完药后形成的印记,不,封印,该封印的东西都出来了,它自己自然消失了。”

宣没有再说话,伊澜笑了笑道:“你饿了罢,现在应该快午时了,我早让若烛若夜他们准备好了吃的东西,起来叭。”

她放下手,腿一迈,从他身上下来,出溜到床沿,而后转头看他。

他倒是还未清醒的样子,正虚合着双眼,看的不是她,更不知在想什么。

“我……”过了一会儿他才犹豫着开口,还是没看她,“我先沐浴。”

伊澜一怔,想了想又觉得他这应是也变回原来那个正常的宣了,不由起了挑逗的心思,转了个身跪到床上,慢慢凑近他说:“我帮你呀。”

这些天她都在泡药汤,根本没正经洗过澡。那些药水能除净她体内的污秽,或许也能除体外的,至少她身上还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宣颦了眉:“别闹,你身上还有伤口,不能沾水。”

“我想看看你的身体,好久没看了。”伊澜故作遗憾地也皱了眉,更重复了一声,“想看。”

“……”

宣这个人似乎是有个“怪癖”。

以前他们两个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而且是抱着睡,不做的时候自然穿着贴身的里衣,可每次做都是需要把衣服脱光的啊。她都已经克服了将满是蛊印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的尴尬和为难,他似乎也并不排斥在她眼前赤身裸体,可就是……嗯,死活不同意二人共浴。

原本她还想为二人本不怎么和谐的夫妻生活添些情趣,觉得在浴桶里大战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每每都拒绝。以前她还以为他不敢与她共浴是因为怕自己把持不住,可现在,即便她只在一旁看着,不进去也不动手,他都不让,就把她一个人关在外面听着她嘤嘤嘤,然后坚定地,自己洗。

伊澜好奇地问了习若烛和习若夜,两个人表示其实宣并不需要别人手把手地伺候,实在没有矜贵到连衣服都要人帮忙穿的地步,更别说沐浴这种极为私隐的事了。

她就不得不表示遗憾,而且莫名其妙。宣穿衣服的样子,她见过,别人也见过。但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别人没见过,她却见过不少次啊。而且哪次他都没像个娇羞的小姑娘一样捂这捂那,明明就是很放得开。沐浴的他和事后的他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一个沾了水一个没沾水吗,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见她被关在了大门外,内心戏多得更是莫名其妙,落半夏陪她一起坐到了屋外的台阶上,开始转移话题:“夫人,我们都没想过治疗居然能这么顺利——当然,除去你嚎得特别痛苦的那段时间。夫人呀,这你都能挺过去,是有什么诀窍吗?你会出现幻觉吗?都看到了些什么?”

“诀窍……”伊澜仰头想了想,“就是骂人罢。不是,骂虫子,我就狠狠地骂它们,不仅自己能解气,还能刷刷刷地将对方打击到懵,实在是个好办法。”

其实也算是在变相骂她自己就是了。

习若夜点了点头说:“的确,就像是棋逢对手,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气势上首先不能输。”

习若烛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道:“夫人可知鸷鸳盟勾陈总坛的炽金护法?对外称自己姓席,名叫‘嗷嗷’的那个。据说席护法为人张扬,经常得罪人,但因为是鸷鸳盟的护法,所以有不少江湖人士会按照鸷鸳盟的规矩对他发出决斗。

“席护法在榜上可也是前百的高手,所以每每决斗时,对方为了在气势上不输,都会喊一句‘来决斗吧,嗷嗷’,殊不知喊了这么一句才是气势全无啊。”

落半夏也大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护法是真的可以,但那些铆足了劲也一定要去找他决斗,决斗前还非得喊一声的,也是笑死个人。”

伊澜跟着他们笑了几声,转头看了看房门,想了想,又转过来小声问他们:“宣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时候从这里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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