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我登台
你方唱罢我登台
这宫中向来没有永远的秘密,更何况广阳王受封一事,光明磊落,因此坤仪殿不过是略过几炷香的时间就得了消息。
听过含章的禀报后,皇后微微勾了勾唇,眸中露出几丝志得意满,笑道:“圣上重视大皇子,本宫倒要看看,贵妃是否还能不动如山?”
见皇后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含章不解,趁着她心情颇好才敢问道:“娘娘,可是这广阳王,与咱们向来也不亲近,您作何...”
“作何这般费尽心思,推波助澜?”尚不待含章说完,皇后便垂了眸子,悠悠接上。
“娘娘聪慧,奴婢正是不解于此。”含章立刻便笑了,迎上去为皇后茶盏中添上热水。
皇后一边瞧着青瓷缠枝盏中翻腾漂浮的茶t叶,一边别有深意道:“广阳王与咱们,虽是不清进,可也素无瓜葛。”
含章到底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略一点拨便明白个中道理,只是...
“这锦妃与和修容尚在,就是广阳王将来...只怕好处也落不到咱们坤仪殿头上。”含章犹豫道。
“这有什么难得?”皇后轻轻松手,杯盖便“叮”地一声落在茶盏上,那和修容一无家事,二无宠爱,便是那天碰上个什么意外,没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至于锦妃,盛家而已,又有何惧?听闻他们家这一代的男丁,可没有一个成器的,甚至要像条狗一般跟在谢琰身边摇尾乞怜,这样的人,拿什么跟她斗?
那广阳王从小便懦弱可欺,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任她拿捏的份儿?
思及此,皇后微微一笑,优雅将茶盏放回桌上,才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子,吩咐含章道:“去楚家递个信儿,就说本宫思念小五,叫她有空进宫一趟。”
“是。”含章心中明了,这是娘娘又有事情要吩咐五娘子,因此连忙领了命出去。
皇后见含章身影渐渐消失在坤仪殿,才悠然站起身,扶上身侧连忙赶来的宫人递上的手,慢悠悠朝佛堂而去。
“佛祖啊佛祖,本宫如此供奉你,可万万要叫本宫心想事成才好。”
另一侧,望舒殿,谢若暻收到消息的时间甚至比坤仪殿更早些。
听完信儿后,谢若暻才轻轻将目光转回手中书卷,莞尔道:“嗯,我知道了。”
一旁的丹素瞧着谢若暻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道:“娘娘,您怎得都不着急啊?”
谢若暻轻轻翻过一页书,嘴角笑道:“本宫急什么?”
丹素道:“昨个儿晚上,圣上才将和修容与大皇子叫去干盛殿,今儿个就传来大皇子受封广阳王的消息,这不明摆着么?”
“明摆着什么?”谢若暻笑着擡眸,这才将目光落在丹素脸上。
丹素见她终于肯正视起来,连忙道:“圣上这是摆明了要扶持大皇子,那咱们太子殿下...”
谢若暻微微一叹,见丹婳有些怔愣,才将手中书卷放至桌上,轻叹道:“你啊,入宫多年,总是这般莽撞,沉不住气。”
见丹素有些失落,谢若暻才笑道:“好了,本宫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往后广阳王便是广阳王,可决不能再大皇子大皇子的唤了,若是叫有心人听去,说不得便惹了祸端。”
“是。”丹素垂着眸子低声应了。
丹素自有便跟在谢若暻身边,她那些个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去,见状谢若暻便伸手将她召至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才道:“广阳王身为圣上长子,若是依着规矩,早早便应封王,如今他不过是拿到了他应得的,咱们应当为他开心才是。”
“更何况,和修容向来与咱们交好,便是为着这一层,也不应贸然怀疑广阳王。”谢若暻垂着眸子,目光却不知落在哪处。
丹素仍旧不解:“可是圣上如此,难道不是要打压咱们太子殿下,偏向广阳王么?”
谢若暻轻笑一声,笑丹素太过单纯:“圣上若真要打压琮儿,大可一道圣旨赐下,届时哪里还有咱们置喙的余地。”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便是帝王的至高权利。
见丹素依旧怔愣在原地,谢若暻微微停顿,继续说道:“圣上此举,必有深意。或许是为了平衡,又或许是另有考量。但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丹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想岔了。”
谢若暻微微颔首,“你能明白就好。如今局势复杂,咱们才更要谨慎,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丹素恭敬地应道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尚不待通禀的宫人进来,便已见荣安风风火火踏入殿中,面上依旧带着一丝兴奋道:“母妃,我听闻大皇帝被封为广阳王了?”
谢若暻挑眉道:“你倒是知道的快。”
“母妃说,我送些什么东西贺他好?”无论怎么说,荣安与广阳王的关系倒是真的好,虽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可广阳王竟是对她言听计从,有时比孟琮这个亲弟都要听话。
谢若暻微微摇头,失笑道:“瞧你个泼皮,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说罢,却转头吩咐以檀道:“你且开了库房,叫这泼皮进去瞧瞧。”
以檀连忙应了便要上前引路,却见荣安依旧站在远处,一双眸子弯成月牙,笑吟吟地瞧着自家母妃。
谢若暻一擡眸,便知这丫头定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果然,便听她道:“母妃库房中,可尽是些好物件儿,若是给了大皇弟,儿臣可是要心疼的。”
自己的女儿,还能不知道她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若暻刻意道:“无妨,既然是给你大皇弟,本宫也不是吝啬的人,你便是全瞧上了本宫也允你。”
荣安一听,连忙上前几步,挤至谢若暻身旁坐下,伸手便将谢若暻胳膊抱住,蹭着谢若暻撒娇道:“好母妃,你就允了我吧。”
谢若暻被她缠的没了法子,才伸手将她推开,笑道:“行了,说罢,又是瞧上什么玩意儿了?”
荣安这才轻轻一吐舌头,讨好道:“那些金银珠宝,大皇弟向来就不爱,反倒是母妃书房中那方端砚,定是合他心意。”
“端砚?”谢若暻蹙眉,回忆片刻,她怎么不记得她在书房中用过端砚?
见此,丹素才提醒道:“去年您生辰时,郎君曾专程令人去了一趟庆地,所费颇多才为您带回来那方端砚。”
她这一提,谢若暻便想起来,那方砚却是难得,是方古砚也罢,其上的山水花鸟镂刻,都保存地完好非常,谢若暻就连把玩都舍不得,小心放在书房的暗格中,因此这才没反应过来荣安说的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