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也要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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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波澜不惊地掀了掀眸子,这才想起晏婕妤有孕一事,想必便是此事,也怪他最近忙于政务,竟忘了钦天监口中这事。
只是她既在这宴会之上提出来了,也无甚缘由不让其禀报,更何况,这孩子终归是要捅出来的。
于是,孟璋淡淡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开口道:“允。”
晏婕妤似是没料到孟璋态度如此冷漠,心中一股不甘油然而升,仍旧咬了咬牙,故意做出娇羞状:“妾昨日忽觉腹中不适,不论吃些什么都犯恶心,这才唤太医院的太医来瞧了瞧,那太医说是...”
她面上染上两朵红霞,飞快擡眸瞥了一眼孟璋又低下头不好意思道:“说是妾已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哦?那可当真是一件大好事啊!”孟璋尚未说话,身侧的皇后便露出止不住的笑意,随后端庄望向孟璋,开口笑道:“自打开了年以来,这宫中的皇嗣是一个接一个,真是我大靖之福,圣上之福。”
对上皇后仍旧带着笑意的视线,孟璋对晏婕妤腹中孩子没甚期待,却也依着规矩吩咐道:“既是有了皇嗣,日后便好好将养着吧,张德保,赏。”
殿中,沉默良久的安婕妤突然笑着恭贺晏婕妤,心中却暗恨,这晏婕妤当真好命,不过是那区区一次,便有了。
趁着安婕妤的恭贺声,皇后顺势笑道:“安婕妤说的不错,今日倒是个好日子,真真是双喜临门,说来晏婕妤在这婕妤的位置上也待了许久,t这位分...是不是要晋一晋了?”
闻言,晏婕妤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有些不可置信地擡头,却对上皇后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皇后此举不难理解,毕竟是她的人,恩威并施才能长久御下。
孟璋目光扫至晏婕妤身上,略微停了两息,正要开口,却被下方的端修仪抢了先,只见她温柔一笑,口中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晏婕妤虽有孕是喜事,可如今不过刚诊出有孕,尚不知这胎是否安稳,妾倒是听说,这不满三个月可得格外小心些。”
晏婕妤一听端修仪这话,便狠狠攥紧了袖口,这端修仪当真可恨,自己可是从未招惹她,她竟也上来踩自己一脚。
可她这般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位分!偏偏她自己还不能在圣上面前表现出功利的一面。
因此,晏婕妤颇有些急切地紧盯皇后,心中暗暗祈祷皇后能多为她说几句话。
果真不负所望,皇后见端修仪竟敢当众驳她面子,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不悦道:“圣上与本宫做事,还容得你一个小小修仪来置喙?再说了,本宫记得,贵妃与和修容也是初初有孕便晋了位分,怎么到晏婕妤这儿就不行了?”
“娘娘息怒。”谢若暻看了许久的戏,这才悠悠放下手中茶盏,又不紧不慢地拿帕子擦了嘴角,才看着皇后道:“咱们大靖可不曾有过低位初初有孕便要晋封的规矩,当初和修容那事众姐妹也知晓,个中缘由不用本宫多说。”
和修容的位分,那时对她的补偿,晏婕妤想要,可是没有的,再说了,晏婕妤敢打岁岁的主意,若是叫她得意,自己还当的哪门子贵妃?
“端修仪不过是谨慎了些,怎么就不敬皇后娘娘了?若是依着妾的意思,今日乃是大皇子的百日宴,先是出了昭华公主一事,现又来了晏婕妤一事,虽是喜事,可到底忽视了大皇子,妾以为,不如日后再提,圣上以为如何?”
日后再提,那便是不提了。
孟璋轻轻擡眸,对上谢若暻似笑非笑的双眼,心中一叹,他怎能不知贵妃这是不喜晏婕妤,正要开口,又感觉怀中的岁岁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裳,刚低下头,便听岁岁仍旧稚气的童音道:“父皇还没有给皇帝送礼物呢。”
这小机灵鬼,孟璋哪还有不知晓她意图的,可岁岁长得玉雪可爱,一双眸子又像极了他,真是叫他生不出气来。
只得伸手轻轻捏了捏岁岁的鼻子,将视线转至晏婕妤面色,声音不辨喜怒道:“贵妃说的有理,位分之事,待诞下皇嗣后再议也不迟。”
见皇后还要再说,孟璋直接抱着岁岁站起身:“行了,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一场宴会就此散席,见孟璋抱着岁岁,谢若暻自然是跟上,二人便乘御辇一道回了望舒殿。
见圣上与贵妃都离场了,其余人也没得留下来的必要,皇后刚被孟璋驳了面子,此时也不耐多话,挥挥手便说了散。
和修容自然是携着大皇子与锦妃同回临华宫。
晏婕妤却悄悄跟在皇后身后去了坤仪殿。
刚至殿中,晏婕妤便哭丧着一张脸坐下来,满是不甘道:“娘娘,您可瞧见了,现在就连端修仪也敢不将您放在眼中了。”
“行了。”皇后沉下脸色,淡淡看她一眼,神色间满是不耐:“你也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那些个小心思,还是尽早收起来为好。”
见晏婕妤面上仍旧不甘,皇后冷冷一笑:“今日殿上,本宫可是为你提了晋位一事,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你愚蠢,偏偏惹了贵妃不喜,端修仪向来以贵妃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放过你。”
晏婕妤垂下头咬了咬唇,她为何会惹了贵妃不喜?不还是皇后吩咐她的,若是有机会,定要将荣安公主送往翰墨轩亦或是宣仪殿。
皇后如今却是翻脸不认账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只是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垂下头道:“娘娘教训的是,妾知道了,日后定当更加小心。”
“行了。”皇后透出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你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养好肚子里头的这个,只要你诞下皇嗣,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本宫都能担保,定让你的位分在往上晋一晋。”
晏婕妤闻言,心中一沉,原本她还指望皇后能再在圣上面前为她进言几句,如今却瞧出来,皇后这是不欲多管了。
皇后身居后位数年,倒也能瞧得出些晏婕妤的情绪,略微缓和了神色道:“往后若是有什么缺了的,尽管吩咐人还告诉本宫。”
晏婕妤乖巧垂首,却淡淡掩去眸中情绪,恭敬道:“妾多谢娘娘关怀。”
“无妨。”皇后轻轻一勾嘴角,似是意有所指:“毕竟你腹中怀的,也算是本宫的孩子。”
皇后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晏婕妤当初她们的交易,晏婕妤心中暗恨,皇后出力没多少,要回报倒是迫不及待。
二人尚未叙完话,含章便又俯身在皇后耳边轻声道:“娘娘,安婕妤求见。”
她?皇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这种蠢东西,多见她都是浪费时间,因此颇为不悦道:“就说本宫已经歇下了,叫她回去吧。”
“是。”含章犹豫地瞧了晏婕妤一眼,随后小步离开。
见皇后有事在身,晏婕妤也识趣站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妾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皇后微微颔首,轻轻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却在晏婕妤将要离开时道:“趁着这个机会,多往圣上面前凑凑,他日本宫为你说话时,圣上多少也能想得起你一些,不至于区区一个端修仪,也敢在圣上面前驳你的面子。”
晏婕妤眸中恨色愈浓,却只得恭敬行礼道:“谢娘娘教诲。”
“行了,你下去吧。”皇后不耐地挥挥手,这一个二个的,尽是些没用的东西,都叫她头疼。
晏婕妤刚扶着松枝的手行至坤仪殿外,便见安婕妤依旧跟含章推推搡搡,见晏婕妤从里面出来,安婕妤面有不甘道:“不是说娘娘睡了么?怎么她却在里面。”
含章虽是一介宫女,可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何时有人这般与她说过话,因此也不再理会安婕妤,略朝晏婕妤点了点头便往坤仪殿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