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淑媛
慧淑媛
不过片刻,张德保便将人拖了回来,只见那粉桃双目赤红,衣衫狼狈,蓬头垢面,一瞧便是受了大罪。
“如何?”孟璋缓缓转动自己指上的玉扳指。
“回圣上,这宫女是个骨头硬的,原本咬死了不肯说,后面提及她家中亲眷才松了口,说是慧淑媛指使,说完便要自尽,幸得御前司手脚快,才堪堪拦下。”张德保恭敬上前回道,说话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宫女,心中感叹,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
闻言,慧淑媛一双柳眉拧成了麻花,朝孟璋辩驳道:“圣上,粉桃说的乃是妾遣她去询问苏承徽一事吧。”
“哦?”锦妃一唇角一撇,讥讽道:“那这红花粉,慧淑媛作何解释?”
孟璋淡淡地看向张德保,张德保一踢粉桃,口中凌厉道:“锦妃娘娘问你话呢!还不速速道来!”
那粉桃擡眸瑟瑟地望了一眼慧淑媛,口中喊道:“娘娘!奴婢对不住您!”
说着就狠狠朝一旁的柱子撞去,却被飞来的茶盖打中双腿,踉跄地跌倒在地,孟璋淡淡将手收回衣袖。
张德保狠狠一甩浮尘,两步走至粉t桃面前,冷声道:“将方才在御前司说的那套,再说一遍!”
粉桃见求死无望,只得心灰意冷道:“是淑媛娘娘,她让奴婢将红花粉洒在送给苏承徽的物事上,她说这样既能保住龙胎,又能显得锦妃娘娘照顾不力,便能顺理成章地抚养苏承徽腹中皇嗣。”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间又添了几分寒意,如此说来,慧淑媛便是从未将苏承徽腹中孩儿看在眼中,这样的人,怎么相信她能照顾好孩子。
“你...你!本宫何时曾说过这种话!”慧淑媛闻言怒不可遏,说着便要冲到粉桃面前,却被张德保拦住。
慧淑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孟璋淡漠的眼神,心中的愤怒一寸寸冷下来,平静道:“若是妾说,这红花粉,妾确实不知从何而来,圣上可信?”
说完,慧淑媛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暗中的人既然能将局做到这个地步,想来这红花粉也定是记在了她的头上。
果然,侍立一旁的贺言致正翻看着太医院的记档,随后道:“四月十七,确实有永宁殿的宫女从太医院取走了红花粉,说是慧淑媛月事不调,以此调理。”
见状,慧淑媛只得垂头跪在地上,终归是她棋差一着,着了别人的道,她认了。
眼见慧淑媛大势已去,绿芝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埋下头道:“一切事情,皆是奴婢所为,与慧淑媛娘娘无关!”
苏承徽看着绿芝冷冷一笑,随后嘲讽地看着慧淑媛道:“娘娘这是敢做不敢当吗?”
说罢,又泪眼朦胧地望着孟璋,似是期盼他能还自己一个公道。
许是念着苏承徽的身子,孟璋起身,将事情带到了前殿处置,只对苏承徽道:“你方才动了胎气,切忌情绪动荡,好好将养着吧,此事,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见孟璋等人从内室出来,谢若暻不动声色地望了眼锦妃,见她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才微微勾起唇角。
皇后见状立即迎上去道:“圣上,如何了?”
孟璋淡淡看向张德保,张德保立即便将内室的事又说了一遍。
谢若暻心下了然,慧淑媛这是想要将绿芝推出来顶罪了事,便笑道:“这宫中谁不知道,绿芝对慧淑媛最为忠心,私自做下这事,难道就不怕连累到慧淑媛?”
绿芝脸色一白,咬唇道:“奴婢并未想那么多,只是心中暗恨苏承徽做下此事才生了这等心思,奴婢既已知罪,愿一力承担罪责,还请圣上不要牵连娘娘。”
孟璋闻言,却也并未开口,只是淡淡看着慧淑媛,似在斟酌什么。
见状,慧淑媛不得不忍痛舍下绿芝,眼含热泪哭求道:“圣上,妾真的不知啊,妾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是做下此等祸事,还如何照顾昭华?便是为了昭华,妾也万万不敢做下此事。”
听闻慧淑媛提及昭华公主,孟璋原本如古井般的眼眸终究是闪了闪,一个尚未出生的皇嗣,和一个已经三岁的公主,那边分量重?
谢若暻瞧见这一幕,倒是冷下脸色,端起手边的茶轻轻饮了一口,才将这股寒意压了下来。
皇后不经意注意到谢若暻腕上的镯子,若是此次没了慧淑媛,那将来这宫中,岂不是懿妃一家独大?
思及此,皇后面带关切地上前劝道:“圣上,这宫中惯有奴大欺主之事,想来慧淑媛念着昭华公主,也断不会做下如此混账事,幸而苏承徽无甚大碍,不如便将那宫女好生处置,以儆效尤。”
似是没想到皇后会为自己说话,慧淑媛先是一怔,随后苦苦哀求道:“圣上,皇后娘娘所言不错,便是念在昭华的份上,妾也不敢如此行事啊。”
说完,便不住磕头,随即又朝绿芝斥道:“本宫没成想你竟是如此胆大妄为,连这等大事都敢背着本宫做出来!”
扭过头,慧淑媛继续痛心疾首道:“妾治下不严,愿意听候圣上发落。”
一句话,轻飘飘地便将谋害皇嗣的大罪变成治下不严。
锦妃冷哼道:“治下不严?慧淑媛,本宫听见这话已不是第一回了吧?”
上次临华宫出事,慧淑媛便是借着治下不严的借口轻轻逃过一劫,如今却又故技重施。
然而慧淑媛哭的可怜,终究是陪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加上又有昭华在,孟璋不由得有些恍惚。
见状,谢若暻淡淡朝江修容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听见一声闷哼。
孟璋扭头朝那方向看去,却见江修容一脸疼痛难忍的表情,便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慧淑媛一听江修容出声便暗道不好,果然,便见江修容扯了扯略显苍白的嘴角,轻声道:“回圣上,妾无妨,不过是方才不小心,扯着伤口罢了。”
“伤口?”孟璋皱眉,瞧她那伤口还在后背,宫中妃嫔一向是金尊玉贵的,怎会伤到后背。
瞧着到时候了,锦妃立即跪在孟璋面前,脸上仍旧带着气怒道:“还请圣上为懿妃做主!”
孟璋眉头一皱,怎么又扯到懿妃哪儿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谢若暻身上,转而朝锦妃一伸手:“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今日在摘星阁之上,慧淑媛原本与懿妃好好说着话,可不知怎的,昭华公主竟是突然间不管不顾便冲过来,险些将懿妃撞下摘星阁,幸而江修容相护,这才没有出事,只是江修容只怕也伤的不轻。”锦妃垂下眸子,缓缓将今日之事道来。
孟璋听完瞳孔一缩,下意识便将目光看向谢若暻,神色有些复杂道:“昭昭...,你...”
似是知晓孟璋要说什么,谢若暻莲步轻移,上前握住孟璋的手,微微一笑道:“妾没事,不说也是为了不让圣上担忧,只是昭华公主这性子,却是要改改才好。”
说完,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一旁的慧淑媛原本还能咬咬牙认了今日的事,却冷不防听见她们在圣上面前如此编排昭华,忍不住便道:“懿妃当真会颠倒黑白,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劲儿,竟是能将江修容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