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五、凶犯落网(2)
蔡久荣一怔,他打量了褚淦一眼,看他也确实象个小混混的样子,也许还真是阳风林的朋友,如果是阳风林的朋友他并不害怕,他最担心的是被公安发现。“朋友,你认错人了吧?”蔡久荣说道:“我并不姓蔡,也不认识什么阳风林。”
褚淦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块出去玩活,怎么你想吃独食呀?走,跟我走一趟吧。”
蔡久荣看了身边那个青年一眼,那意思是两人还准备动手,就在这时,李琦瑞从后面用手枪顶住蔡久荣的后腰,然后一把又抓住旁边那个青年的后衣领,说道:“都老实点!”
等他们回头时,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褚淦已经掏出手铐,把他们俩的手铐在了一起,直到这时蔡久荣才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等两人被带到刑侦科预审室,蔡久荣看到阳风林也在里面时,立即焉了一茬,他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呆痴起来,当褚淦把他摁在板凳上时,他耷拉个脑袋,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因为他清楚,不管自己说与不说,都将是死路一条。
而那个与他一起被捕的青年人,一被带到隔壁,一个人面对苏铠和孟煜时,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这个青年人姓刁,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婆婆长大,因为不学无术,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所以一直游手好闲,整天在街上东游西荡。
一天,他看到蔡久荣出入公寓,穿着出众,以为他是个富商,于是伺机翻窗潜入他的家中,没想到那次蔡久荣去而往返,正好把他堵在家里。不过,蔡久荣并没有把他抓起来送到派出所,相反在一通装模作样的说教之后,居然与他做起了好朋友。原来,蔡久荣急需要一笔钱离开上海,看到刁姓青年是个小偷,心里就拿定主意,因为他肯定知道附近哪家人家有钱,蔡久荣正需要一个能够为自己提供线索的人。
刁姓青年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命中贵人,看到蔡久荣不仅不厌恶自己,反而要跟自己交朋友,他当然求之不得。从那以后,两人几乎就天天在一起,而蔡久荣每天带着他四处闲逛,就是为了寻找下手的目标。
也就是在案发前不久,他们俩在经过安丰路107号门前时,蔡久荣看着冯家的那幢房子对刁姓青年感叹道:“看,这家房子真漂亮,不知道里面住着是谁?”
刁姓青年立即答道:“哦,你说这家呀?他可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收藏家,据说他家收藏的古董如果换成现大洋的话,绝对是富可敌国的。”
刁姓青年的话立即让蔡久荣感到心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回到公寓刁姓青年离开后,他又拿着一份阳风林的朋友托他交给阳风林的信,找到了阳风林的落脚点,由于他们解放前就认识,蔡久荣对他也知根知底,所以见到他后,就把自己想抢劫冯家的计划告诉了阳风林,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联手制造了震惊上海滩的一号案件。
但是,令蔡久荣感到沮丧的是,虽然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目标,也成功地实施了抢劫,而且还闹出人命出来,但所获并不多,原想哪怕是拿到一个价值连城的小物件就可以逃之夭夭的目的没有达到,所以从冯家出来后,他趁着雪夜就把阳风林给甩了,阳风林以为他是想独吞所劫财宝,却不知道已经闹出命案,因此逃离冯家后,他还继续四处作案。
狡猾的蔡久荣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上海,他又重新找到刁姓青年,并让他到冯先生的葬礼上去探听风声,看看公安对冯家的态度,然后伺机第二次作案,却没想到在晚上两人事先约好的时间碰头时,双双落入法网。
在人赃俱获的事实面前,蔡久荣不得不老实坦白,原来他还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也曾受过专门的特务训练,但却在一支国民党军队的后勤部门担任一名军官。南京解放前夕,他奉命到上海提运一批物资去广州,看到国民党大势已去,他偷偷变卖了这批物资之后中饱私囊,从此留在了上海,并在淮海路租住了那套公寓,过着挥金如土的阔绰生活,而在坐吃山空之后,他又走上了谋财害命的犯罪道路。
陈市长亲自督办的一号案件终于破获了,前后只用了三天时间,案犯的绳之以法不仅告慰了亡者的在天之灵,同时也为人民公安正了名,刑侦科被军管会授予集体三等功。
因为受到上级嘉奖,全科上下都兴奋了好几天,但褚淦却始终闷闷不乐,甚至在日常工作中也常常出错,给人的感觉总是恍恍惚惚的,刚刚调到科里时的那种冲天干劲早就不见了踪影,这不禁引起了廖继忠的警觉。
这天,他把李琦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道:“小李呀,你觉得咱们科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李琦瑞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了半天后,说道:“没有哇,科长,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呀。”
“小李呀,”廖继忠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党小组长,应该更多的关心一下身边的同志,上海可是个大染缸,国民党反动派甚至叫嚣着,要我们共产党站着进来、爬着出去呀。咱们科里都是象你一样的年轻人,希望你多带带他们,经常性地找他们谈谈心,千万不能放任自流呀!”
一听廖继忠这话,李琦瑞还以为他说的是孟煜和小胡的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孟煜一直在暗中追求小胡,而小胡里,似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对他有点不冷不热,李琦瑞以为廖继忠怕他们因此影响工作。
“科长,”李琦瑞伸手挠了挠头:“咱们科是僧多粥少,大家都是和尚头,就小胡一个宝贝疙瘩,再说了,老孟……哦,孟煜同志也只是和大家一样,对小胡有好感而已,并没有公开追求,也没有影响工作呀。”
廖继忠笑道:“哦,小孟在追求小胡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琦瑞一怔,他瞪大眼睛看着廖继忠:“科长,你什么意思呀,不是在给我下套吧?”
“你呀,你这个党小组长可白当了!”廖继忠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小孟和小胡的事,是年轻人的自由,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违反规定,不要说小孟,你们也可以公开追求嘛!我说的是小褚,难道你就没发现,自从一号案件破获以来,他的思想情绪和工作热情反而越来越低,不像是打了胜仗,反而象打了败仗似的,难道你没看出来?”
经廖继忠一提醒,李琦瑞这才发现褚淦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开会学习也不像过去那么积极发言了,科里的卫生也没看到他再抢着打扫了,而且对于一些小案子,他也不再象过去那样生怕别人抢在他的前头,好像对身边的人和事,突然一下就没有了过去的热情。
“科长,你说褚淦同志的问题,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来我是估计他最近身体不好,人嘛,谁能保证没有个三病两痛的呢?二来你也知道,他向来都比较争强好胜,我担心是因为一号案件科里得了三等功,他个人没有立功而闹情绪,因为他私底下也抱怨过,说主犯蔡久荣是他抓的,他至少的立个个人三等功。”李琦瑞说道这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因为过去我们都不在一个部队,彼此之间了解不多,我担心自己这没证没据的话说出来,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团结,所以……”
“所以你就装聋作哑?”廖继忠瞪了他一眼:“小李呀,你要清楚,我们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呀,我们凭什么能用小米加步枪打败蒋匪帮的八百万军队?除了靠党的领导外,就是靠铁的组织纪律和同志之间开诚布公的团结一心,既然你心里有这些想法,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你要知道,这么做并不是背后告黑状,而是在帮助自己的战友和同志。”
“对不起,科长,我错了。”
廖继忠摆了摆手:“如果仅仅是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不担心,你们都是随部队南下的,不了解上海这座城市,更不知道其中隐藏的险恶。最近我发现他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总是一个人骑自行车外出,虽然上海解放了,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对这座大城市进行彻底地改造,普通老百姓、旧社会的黑恶势力以及蒋匪特务,都活生生地生活在我们周围,我是担心小褚交错朋友走错路。当然,我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否则我们包括小褚本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经廖继忠这么一说,李琦瑞也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并不象自己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科长,请你放心,我最近会主动多跟小褚接触,多了解一下他的内心世界,即使放心问题和解决好问题。”
廖继忠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宗递给他:“这是从军管会转来的一个案子,苏州河边发现一个敌台在活动,你先仔细看一下分局上报来的案情,然后通知大家吃过午饭后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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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哦,对了,”廖继忠接着说道:“你等会叫人把我对面的办公室布置一下,配上一部电话和一套沙发,办公桌嘛去买张新的来。”
“怎么,咱们科里要加人?”李琦瑞笑着问道:“科长,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小子!”廖继忠用手指点了点他,然后说道:“上级准备给我们科里委派一个副科长,我可告诉你,这个副科长可是个老革命,也是个老地下党,连都对他挑大拇指,等他来了之后,你们这批年轻人可要好好跟他学学。”
李琦瑞把胸部一挺:“是!”
就在廖继忠布置任务的当天晚上,在苏州河边的一座小洋楼里,又传出了“滴滴答答”的电台收发报声。而令廖继忠万万没想到的是,发报人真是他那天在街上碰见的曾玲,发报地点,就是刘凯峰当年撤离上海之前呆过的那座小洋楼,在那里,他不仅把涩谷和托马斯装进了箱子里,同时还揭露了曾玲和宮內玲奈的真实身份。
“科长,”小胡拿着一份地图进来,走到廖继忠的面前,用手在那座小洋楼附近画了一个圈,说道:“据电讯科的同志们跟踪追击,基本上可以肯定电台是在这一带。”
廖继忠站起来一看:“这一带一共有三条弄堂,让同志们现在开始就前去布控,同时通知苏州河分局全力配合我们。”
“是。”
正在办公室里神情恍惚地想着商太太的褚淦,一听到又有大案来了,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第一个冲出了大门。他似乎也意识到,最近同志们不仅在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同时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他想用自己的实力向大家证明,破案擒敌自己绝对是把好手。
看到他接到大案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李琦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因为从褚淦刚才的表现来看,廖继忠的担心是多余的,而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只要褚淦革命的本色没变,其他的一些小毛病也就不算是问题了。
李琦瑞、苏铠、孟煜和褚淦立即共乘一辆吉普车赶到苏州河边,在李琦瑞让苏铠去找分局的同志配合时,褚淦却大步流星地朝中间的那条弄堂走去,而曾玲发报的那座小洋楼,就在那条弄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