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二、天字特号(2)
在保密局忠烈祠里，毛局长指着一张照片对着一个三十出头，身高马大，身穿上校制服的古孝清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古孝清看到那张照片下已经标属了姓名，他想，既然毛局长指着名字有此一问，当然不只是让自己报出他的名字那么简单，所以他欠身道：“对不起，局座，卑职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说这位烈士的大名。”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位少校军官，一个叫郭再虎，一个叫洪少成，郭再虎看到那人的照片和名字后，眼睛一亮，他嘴动了动，刚想说什么，但看到毛局长已经转身走向那张照片，也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毛局长走到那张照片面前，居然伸手把那个像框给摘下来了，然后扔到古孝清的脚下，只听“噼啪”一声，像框面上的玻璃已经被摔得粉碎。
“这个上官雄，就是当年共匪打入我们内部的特务，在江石州大撤退的时候，我们派出一个在共匪中潜伏多年的特工除掉了他，谁知道他后来居然奇迹般地复活，后来在武汉猎杀日伪汉奸，被誉为‘影子杀手’。”
古孝清当年也听说过武汉出现过一个影子杀手，但却不知道他真实的姓名叫上官雄，更不知道他还是打入军统内部的共产党员。
“原来他就是影子杀手？”古孝清和洪少成都感到很意外，而郭再虎却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化。
毛局长当然也看得出三人的表情有所不同，于是望着郭再虎问道：“老六，你到上海后，是不是听曾玲说过他？”
原来郭再虎就是被阿娟带到上海去的老六，关于上官雄的事，他是后来才听曾玲说过的。
“是的，局座。”郭再虎答道：“不过曾秘书对卑职所说实属太少，卑职也只知道他一点皮毛而已。”
看来在保密局的熏陶下，他已经渐渐改掉了过去的土匪习气，不知道他出身的人，还因为他是正统的国军军人。
毛局长点了点头，然后介绍道：“这个上官雄说起来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他早年被引进中统，后来又被汉奸丁处长引进军统，之后被委派到日本留学，目的地为了让他有机会打入日本松本系特务组织，他倒也不负众望，不仅成功接近松本也夫，同时还没他认为义子，到最后松本也夫的女儿居然还嫁给了他，并为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因为江石州一役，我们以为他已经被除掉，但又担心cc系统看我们的笑话，所以就一直把他当成党国的英烈供奉在这里，也算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吧。后来，在武汉，曾玲发现那个影子杀手就是他，而当时日寇对他是又畏惧又恨之入骨，因此我们就没有对他下手，同时命令曾玲伺机通过他打入共匪内部，但到武汉后，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并当场处死。那时还是国共合作时期，共匪不敢公开承认他的身份，我们也就依然把他的灵位供奉在这里。但在日寇快投降的前夕，曾玲又汇报他可能出现在上海，不过后来还是不了了之，因为，他的生死不仅是我们，对于共匪来说也是不解之谜。日寇投降后，我们曾经向追问过他，但他却跟我们打哈哈，说是松本伊代确实嫁给了一个叫宫本隆义的疤面人，至于那人是不是上官雄他就无从知晓，而曾玲确认，在武汉后期，这个上官雄一直就是以宫本隆义那个日本军官的名义存在着的。本来美军占领日本后，我们也试图通过他们找到这个上官雄，可不就戡乱建国之战开始，这时也就丢到了一边。国军退台之后，我派人到日本打听过，据说美国人占领日本后，为了防止赤祸蔓延，曾悄悄从日本带走一批过去在中国从事间谍的情报人员，有人估计松本伊代和上官雄都被美军秘密带回美国了，因为我们无论如何寻找，就是找不到松本伊代和宫本隆义这两个人，他们好象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今天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象他一样，作为一组影子杀手出现在上海，一定要把他们的陈市长送上西天去！而你，古孝清同志，由你出任执行‘天字特号计划’的特工组长，还是总统钦点的，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总统的殷切期望！”
毛局长把古孝清担任组长的任命，说成是国民党的决定，还真不是借话说话，别看古孝清只有三十出头，却是一个地地道道老特工，他十四岁时就参加红军，十六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年仅十八岁的他，就被派到上海，在张必克的领导下，做地下党的锄奸和保卫工作。两年后，在一次行动中被捕，随即叛变。可以说，他对国共两党地下工作的精髓都深得要领，在前几次派人暗杀上海陈市长未果的情况下，由毛局长拟定，亲自批准的“天字特号计划”中，他当仁不让地被定为最佳人选。
“请局座和总统放心，”古孝清说道：“卑职一定竭尽全力，誓死完成‘天字特号计划’，绝不辜负局座的栽培和总统的期望！”
毛局长点了点头：“这次行动，局里拨给你们三千大洋作为经费，你们抵达大陆后，将由上海特别站负责配合你们，希望你们三位同志能够不辱使命，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毛局长走到古孝清的面前，一只脚踏在地上上官雄的相框里，说道：“这个所谓的影子杀手应该把他永远丢进垃圾堆，总统和我将每天隔海相望，希望看到真正属于党国的一批影子杀手从此诞生，那么便指日可待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暗杀名单交给古孝清，那份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陈市长，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上海政府要员以及留在上海的民主党派知名人士。
在这份长长的名单中，古孝清一眼就看到，前面的名字都是打字机打印出来的，而最后一个名字却是用钢笔手写上去的。
“局座，”古孝清指着最后一个手写的名字问道：“这个刘凯峰是谁？”
毛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嗯，和这个上官雄一样，他也曾是打入我内部的共匪，上个月在广州，我们的一个特工小组刚刚被他全歼，没想到昨天曾玲发回电报，说他又出现在上海。对了，他和老六还是‘老朋友’。我想，你们这次执行‘天字特号计划’，他无疑是最大的障碍，因此抵达大陆后，我认为你们首先必须除掉他，才能顺利地完成‘天字特号计划’。”
说完，毛局长又拿出一张刘凯峰年轻时的照片递给古孝清，接过照片以后，古孝清不屑一顾地说道：“看看照片，就知道他最多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凭他也能阻止我们？”
毛局长望了望郭再虎：“老六，你对古组长的话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郭再虎没想到毛局长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一下子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次他们三个受到毛局长的接见，其实也是为他们饯行，出征在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显然不吉利，但如果顺着古孝清的话往下说，显然又不是毛局长要他表态的意思。
他的脑袋飞转了一圈之后，“啪”地一个立正说道：“这个刘凯峰对付日本人，可以说是一个神话和一部传奇，但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值一提！”
古孝清听后心里暗暗一惊，因为他明白，郭再虎前面的话，才是对刘凯峰最真实的评价，至于后面的话，一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二也是为了给大家鼓劲。
毛局长听后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嗯，不错，郭再虎同志这些年进步很快，再也不是万家岭深山老林里的土匪头子了，你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你和刘凯峰也算得上是曾经的战友了，对他的习性比其他同志都要了解得多，这次要想除掉他，你可要多多出谋划策。”
郭再虎说道：“谢谢局座赞誉，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好了，我已经为你们备好践行酒，而曾玲将会在上海为你们接风洗尘。”毛局长最后说道：“我给你们三个月……不，半年，我给你们半年时间，请你们务必除掉名单上所有的人，尤其是这个陈市长，他的死必将是一起震惊中外的重大事件。事成之后，你们每人赏黄金千两，古孝清同志晋升少将，郭再虎和洪少成二同志均晋升为上校。”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谢谢局座。”
几天后，一架飞机从台北起飞，直接飞往舟山群岛，当时的舟山群岛还在国民党残军手里，机舱里，古孝清、郭再虎和洪少成三人昏昏欲睡，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或许是他们最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候，因为一旦抵达上海，他们就不可能再有这种清闲的时候了。
“老郭，”古孝清突然用胳膊碰了一下郭再虎，问道：“那个刘凯峰真的象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吗？”
原来这几天古孝清的脑海里，一直翻腾的郭再虎那天当着毛局长的面说的那些关于对刘凯峰的评价，他以为事后郭再虎会详细跟自己说这个事，谁知道郭再虎这几天却只字未提，所以，古孝清实在忍不住了，还是主动问了一句。
郭再虎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过去跟古孝清、洪少成都不熟悉，只是为了执行“天字特号计划”在临时调到一个特工小组来，那天看到古孝清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听自己说，所以就一直绝口不谈刘凯峰的事。
“哦，”郭再虎睁开眼睛看了古孝清一眼，说道：“那个刘凯峰确实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也许组座你说的对，他算是个花花公子，但绝对不是个绣花枕头。要说武功，他比不了北侠欧阳春，绝不亚于御猫展昭；要说谋略，比不了诸葛亮，至少和司马懿有得一拼；要说心计，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没戴老板深，大概也不会比毛局座浅。一句话，和他分手的时候，我就暗暗祈祷，这辈子只能交他那样的朋友，绝对不能有他那样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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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本来还有点信的古孝清越来越不信了，他觉得郭再虎是在为了证明自己见多识广而在信口开河，于是问道：“如果他真的那么神，当年怎么没有把你和曾玲都干掉？我想，凭你刚才所说的，他干掉你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呀！”
“那不是时期吗？”郭再虎说道：“你以为曾玲是什么人？她可是毛局长枕头边上的人，我还从来就没见过象她隐藏那么深的人，后来我押着一个日本女特务在隔壁，悄悄偷听他们的对话，刘凯峰几乎把曾玲剥得体无完肤，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老实说，虽然屋里有曾玲、阿娟，屋外有我，要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三个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
古孝清问道：“那个阿娟又是什么人？”
“算是一个奇女子，不过，后来留在了上海，鬼子投降后，我曾经回上海找过她，但音信全无。唉，那年头死百八十个人连尸骨找不到都是常事。”
古孝清又闭上眼睛，但刘凯峰那张青年时代的照片，和郭再虎嘴里的“刘凯峰”这个三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旋转着，终于，一条舍卒保帅的计谋逐渐在他脑海里形成。
“对了，”古孝清突然又问道：“毛处长为什么叫你老六？”
郭再虎笑道：“那是抗日时候做土匪时用的，为的就是不让日伪汉奸找到家里去。刘凯峰和阿娟他们也只知道我叫老六，却不知道我的大号。”
“那刘凯峰在抗战的时候，用的是什么代号？”
“姜太公呀！”
“嗯。”古孝清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送走了古孝清他们之后，毛局长立即给去电话汇报“天字特号计划”的执行情况，听过汇报之后，说道：“很好，古孝清出身共匪，对付共匪自有他不同于他人的一套，你一定要大胆放手让他自己去干！”
“是，，”毛局长说道：“学生谨遵教诲。另外，除了古孝清小组外，我还同时派出了另外两个小组，学生打算给共匪来个三箭齐发，让他们防不胜防！”
“很好，很好，”说道：“齐五呀，你越来越有雨农的风范了，我就在这里提前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了！”
“谢谢赞誉！”放下电话后，毛局长啐了一口：“呸，戴雨农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