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三、黄金疑案(2)
大家撤回了别墅,连白云衫都回来了,又等了半天,才看到阿娟提着一篮子菜回来了,等她进门后,刘凯峰没好气地责备道:“你怎么回事?出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回来商量一下,大家都等你半天了。”阿娟瞟了他一眼:“没有菜今天大家吃什么?”
刘凯峰怒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保姆呀?”
“那你说我是什么?”阿娟一边朝里走,一边用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曾玲努了努:“咯,你的夫人不是坐在沙发上吗?”
刘凯峰发现阿娟有点不像话了,但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发作,于是铁青着脸吼了一声:“都到楼上的厢房去!”
刘凯峰的心情不好主要基于两点原因,一是初来上海就遇到这么大的任务,但却在一切安排妥当后被人捷足先登了,他有种被耍的感觉。那么,耍自己的人会是谁呢?曾玲倒是可以排除,因为她是属于自己这个特别站的,如此明目张胆地偷梁换柱,她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或者为提供情报的人。
先说。
刘凯峰心知肚明,但他得知阿娟曾经为了保护自己而出卖自己的身份后,不管是否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想要让他再完全信任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他很有可能用这个行动来考察自己,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准备了另一批人,而那一批人却在自己之前动手了。
在就是送情报给的人。
曾玲是接到的命令,而远在重庆的不可能能掐会算地得知鬼子要运金砖的情报,上海一定有人先把这个情报送给了他,而曾玲只是接受他的命令并把命令转告自己,那么,那个向传递情报的人,会不会把同一份情报又传递给了其他的人呢?就像自己准备在事成之后,把鬼子的矛头指向西洋人一样,他们是不是在得手之后,准备让鬼子的矛头直指军统特别站呢?
当然,刘凯峰还不清楚,那个情报是白玫瑰送出来的,并且是由曾玲转给,最后又从那里接受行动的命令的。但有一点却让刘凯峰对曾玲产生了怀疑,不管是也好,还是那个给传递情报的人也好,他们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决定在汉口路设伏,很有可能是他们得知自己在汉口路设伏后,再提前在四川路动手的。阿娟、白云衫和老六都是初来乍到,如果有人泄露自己计划的话,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曾玲、叶志超和龚再鹏三人中的一个。因为行动前,刘凯峰几乎都是安排叶志超和龚再鹏共同出去执行任务,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相比之下,曾玲泄密的可能性更大。
第二点让刘凯峰不开心的原因就是阿娟。
论职务,现在在上海特别站,她是仅次于自己的特派员,并且几乎明确地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现在只是出于一种男女之间的情感保持沉默,但这种脆弱的情感保障,究竟能够令她继续沉默多久呢?虽然两人似乎达成了放弃国共恩怨,一致共同抗日的默契,但谁能保证她能够信守承诺呢?再加上现在站里的人都觉得自己与她关系暧昧,她随时随地地反戈一击都将是致命的,自己难道真的就这样儿女情长下去,等待着她的爆发吗?
为了自己和组织的安全,刘凯峰想除掉阿娟但却始终没有勇气下决心,想想这两年多来对自己的照顾,和她所遭受的磨难,刘凯峰只得对她的无礼进行再次地忍耐。当然,在刘凯峰眼里,阿娟刚才进门的表现,并不仅仅可以用“无礼”去形容的,他觉得阿娟就像是掌握着自己的把柄,随时准备拿出来要挟自己一样,所以,他才动了除掉阿娟的念头。
因此,刘凯峰叫大家上楼开会时,既没有好语气,也没有好脸色。
而阿娟其实并不是刘凯峰想象中那样,觉得自己掌握了刘凯峰的把柄而不把他放在眼里,在阿娟看来,整个行动就是刘凯峰虚晃了一枪,因为劫持的是金砖,共产党同样缺钱,阿娟认为一定是刘凯峰事先就有了预谋,把鬼子运金砖的事通知了共产党,然后还装模作样地在汉口路布置了一番,却让共产党在四川路抢了先机。
从阿娟的角度上来分析不无道理,因为上海的中统和军统组织几乎摧毁,除了现在这个特别站几乎没有其他力量了,剩下的敢在鬼子头上动土的,也只有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了,因此,阿娟觉得是刘凯峰把全站的人当成傻瓜耍了一番。好在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她听人说这次劫车最后失败了,所以她有点幸灾乐祸,并且估计刘凯峰又会在别墅里装模作样地召开检讨会议,所以故意回来的很晚。
等大家坐好后,刘凯峰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说道:“这次鬼子偷运金砖的情报,据说连76号都不知道,而叶志超在江海关的后门也亲眼看到,鬼子确实只派出一辆铁甲车,连一个护送的卫兵都没有,由此可见,在运输金砖前鬼子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在精心安排行动方案之后,有人却在我们前面动手了。尽管现在在场的都是党国的精英,而且我们也是刚刚走到一起来组建成的上海特别站,本来精诚团结是第一要务,但我却不得不怀疑,很有可能是我们今天在座的有人走漏了消息,才使得有人捷足先登了。”
阿娟冷着脸插了一句:“也算不上捷足先登,据我了解,那帮人并没有得手,但却把我们的好事给搅黄了。”
曾玲看了看叶志超和龚再鹏一眼,因为从刘凯峰的话中和阿娟的附和中,曾玲听出来他们似乎是针对自己这三个人的,毕竟刘凯峰他们四人是刚到上海,即使想通风报信恐怕也一时找不到上、下线。
“站长,特派员,”曾玲解释道:“老叶和小龚都是沈处长亲自挑选出来的,比我早一个星期来上海,而我也是毛处长推荐而来的,至于我们对党国是否忠诚的问题,还请两位长官与总部进行核实一下。”
其实阿娟的话是针对刘凯峰的,但曾玲误解为是针对他们三人。
年轻气盛的龚再鹏强忍着一脸怒气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叶志超神情严肃地说道:“站长高见,但卑职却有不同意见,如果在座有人泄密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够坐在这里开会呢?我觉得与那一车金砖相比,我们七个人的价值要高多了。”
阿娟插道:“即使有人泄密的话,也不一定是向鬼子泄密,要知道那可是金砖运输车,对于那么一大笔财富,哪个组织看见了不会眼红?这偷梁换柱、搂草打兔子的事我们还见得少吗?”
她的话,依旧是直指刘凯峰和共产党地下组织。和曾玲他们一样,刘凯峰也未察觉她的话外音,只道是她怀疑叶志超、龚再鹏他们勾结上海滩的江湖帮派干了一票。
曾玲再次解释道:“我和老叶、小龚在上海没有任何关系,正因为如此,总部才在遭到重创后选我们来上海的,对于这一点,两位长官同样可以向总部求证。”
阿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共产党呢?中统和我们遭到了重创,历来走劳苦大众化的共产党想必还有一定的实力吧?或许,我们当中就有赤色分子也不一定。”
听到这里刘凯峰才明白,原来阿娟是怀疑自己事先通知了自己的组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曾玲却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对阿娟怒目而视。
“特派员,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在武汉与共产党人有过接触,曾玲以为阿娟是针对自己的,想到这次毛处长单独派自己到上海来,似乎就要冷落自己的意思,再加上阿娟的冷言冷语,她以为军统已经对自己不信任了,所以怒道:“在组织内大家都知道,通日伪叫曲线救国,通共那是死罪,如果你认定我们当中有人通共,那就请拿出证据。现在的上海可以说是充满死亡和恐怖,既然我们走到一起来了,共同为党国效力,那就请长官们不要把下属的性命当儿戏,里外都是一个死,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人?”
阿娟和刘凯峰都没想到曾玲对这话会有这么大反应,尤其是阿娟,她以为刘凯峰会发火,没想到曾玲却表现得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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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吃惊地看着曾玲,又疑惑地望了刘凯峰一眼,心想:姓刘的,算你有本事,才多大一会功夫就把曾玲这个小丫头搞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因为万钢和孙健及孩子的死,已经让她对包括刘凯峰在内的所有男人都心灰意冷了,但曾玲这么袒护刘凯峰,突然又使她醋意大发,她不仅问自己:自己真的老了吗?老的连这个小丫头都比不过吗?
其实她比曾玲大不了几岁,只是这几年的艰辛使她的面相显得有点沧桑而已。
“你激动什么?”阿娟不屑道:“我说的又不是你,别以为跟别人上了床,别人就一定把你当回事!”
阿娟是在警告曾玲,她以为刘凯峰是在床上把曾玲搞定了,所以曾玲才为他据理力争。曾玲却有点心虚,她以为阿娟是暗示自己与上官雄上过床,所以才在暗地里为共产党办事。
曾玲冷“哼”了一声:“长官,卑职就算哪天真的通共了,也绝不会是因为与男人上床的缘故!”
刘凯峰知道曾玲误解了阿娟的意思,看到屋子里的人个个脸色阴沉,他觉得这个会议不能再继续了。
“好了,大家都是组织内部的同志,虽然出现了一些挫折和问题,我想终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真相未能大白于天下之前,希望大家继续保持精诚团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亲自向总部发报说明这一切的。”刘凯峰站起身来说道:“该吃午饭了,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