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零、内讧

李副主任对自我形势的判断倒是十分准确，欢迎仪式和宴会结束后，汪先生和李副主任回到自己的公寓后，丁主任却单独拜见了

“柴山将军，”丁主任谄笑道：“对于您的到来，南京政府上上下下可谓是欢欣鼓舞，作为特工总部的负责人，在下更是希望能够时刻聆听您的耳提面命。”已经五十出头的头不高，身体偏胖，微微秃顶，和其他日酋一样的是，他也留有一撮小胡子，和其他从事情报出身敌酋不一样的是，他不戴眼镜。

刚刚履行新职，其实他也很希望尽快了解宁沪的第一手军事和情报情况，但看到丁主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讨好自己，他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冷冷地说道：“丁主任此话似乎有点言不由衷吧？南京政府那边姑且不说，据我所知，你的特工总部……哦，就是俗称的76号，似乎没有把大日本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威放在眼里，尤其是在皇军占领租界，急需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昭示世人的时候，你手下的那些曾经为皇军立下过功劳的人，现在似乎变得有点功高盖主，好像他们才是大日本帝国彻底统治上海滩的功臣一样，对于驻沪皇军的各项命令大都阳奉阴违，自行其是，如今已经成为皇军建立上海新秩序的绊脚石。对此，不知道丁主任有何解释？”

丁主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摇其头地说道：“柴山将军可谓是一语中的，现在的76号鱼龙混杂，真正懂得情报，能够静下心来搞情报的人几乎凤毛麟角，更多的都是假皇军的虎威鱼肉百姓，真正的敌人反而没人去抓。”

瞪大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望着他，问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76号的所作所为与你毫不相干？”

丁主任欲哭无泪地说道：“我投靠皇军的那天起，就着力于《上海特工计划》的建立与完善，曾经也得到过将军和影佐将军的大力支持，在与的谍报战中屡有斩获。问题是后来全变味了，行动队被李副主任只手遮天，后来又引起地痞流氓贾公长、黄立洋等人，结果是案子没破几个，但却把整个上海滩弄得血雨腥风，尸横遍野，甚至连累南京政府都遭人唾骂，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不解地问道：“在南京，特工总部属周先生直接管辖，在上海有你坐镇，他一个副主任再有能耐又怎么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难道是汪先生在背后支持他，才使得你们碍手碍脚？”

丁主任摇头道：“在南京政府里，飞扬跋扈的李副主任的政敌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别说我和周先生，即使是陈先生、梅先生、林先生等都早已看他不惯，在这样的情况下，绝顶聪明的汪先生又怎么会为了他一个人而得罪大家呢？”

更感到不可理解了：“如果汪先生不是他的后台，而南京政府的肱股大臣们都对他如此感冒，那他凭什么呼风唤雨的呢？”

丁主任说道：“他曾经对外扬言，即使全南京政府都与他为敌他都不怕，他还说，从表面现象来看，，可是这顶帽子是日本人给他戴的，不是以他自己的力量做元首的，真正的元首不是他而是日本人，只要日本人替我撑腰，汪先生也奈何我不得，难道还怕那些个什么陈、周、梅、林、丁吗？”

眉头紧锁地看着丁主任一语不发。

丁主任接着说道：“他还说，派遣军参谋部和他订了一个君子协定，即在政治上，皇军将全力以赴就说这次清乡工作，汪先生是准备让罗先生主持的，但他觉得这是南京政府建立以来最大的一件事，于是立即通过派遣军参谋部，谋得清乡委员会秘书长的位子，等于是全盘控制了清乡工作。”

并不知道这些内幕，但因为涉及到派遣军参谋部，他也明白丁主任绝不会信口雌黄，为了维护日本人自己的面子和权威，说道：“不管怎么说，清乡工作是由东京大日本批准，南京政府具体执行，李副主任担任委员会秘书长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大东亚圣战，应该没有什么错的。”

“问题是在整个清乡过程中，他既没消灭，也没想灭，倒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大发横财。比如按照皇军与我方约定清乡地区的物资移动，规定在双方约定之日起严禁某种物资私动，李副主任便利用内幕消息，在事前利用特务与行政力量抑价收囤，于命令之前运来倒去大财横财。再有就是在他的管辖地区，经常有重庆和延安分子逃离，这些事，等过几天您就会一清二楚的。”

初来伊始，原以为自己主要的经历是用来整肃宁沪社会秩序，全力对付国共和其他抗日分子，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难题却是李副主任这个烫手的山芋。

“看来我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认识和了解这个李副主任了。”

丁主任立即提醒道：“只要他人在上海，您是很难了解真实情况的，现在清乡工作正在进行，你如果把他调来上海的话，那一切都好办了。”

在中国呆了多年，深知自己决不能听信象丁、李这样汉奸的一面之词，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事都做得绝的。

“这样把，明天我让新上任的特高课课长岗村就到76号去，既然你这个主任名存实亡，我就让岗村去掌握实权，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李副主任自己就会提出到苏州专司清乡工作。”

丁主任立即谄笑道：“将军此计甚妙，可以说是妙不可言。”

“另外，”问道：“听说军统过去有个特工叫刘凯峰，当年还是你向皇军揭发的，据说在销声匿迹三年之后，他有出现在上海，对此你了解多少？”

“刘凯峰现在在上海？”丁主任只得打哈哈：“这个我倒没听说，据说在中他就失踪了。”

说道：“李副主任的事就交给我了，刘凯峰的事你得上上心。”

“是，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东亚共荣及和平运动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丁主任从的办公室离开后，因为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立即打电话遇见了自己与重庆的联络人，半小时之后，当他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里静候的时候，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人，在敲了几下门之后，被丁主任请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志超。

“叶先生好。”

“丁主任好，”叶志超坐下后便问道：“这么急匆匆地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丁主任说道：“日本人给南京派来的最高军事顾问叫是个中将，今天我已经把李副主任的情况给他作了个汇报，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至少已经开始怀疑他了。现在，请你转告老板，看看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帮我添把柴？”

原来，军统已经开始对伪南京政府中的要员开始全面策反，其中就包括周、丁、李三人，周、丁是有叶志超联系，而李则是由代号为“寓公”的另一人联系，因为上海滩许多亲延安的民主人士顺利撤离，再加上清乡过程中得以避免重大损失，他们都开始怀疑李副主任已经暗中在为延安办事，所以老板给周、丁二人下达命令，让他们伺机除掉李副主任。上海是起家的地方，他们不想让延安方面在这里有任何作为。

“这个没有问题，而且老板也为你们准备好了。”叶志超说道：“一个礼拜前，被鬼子宪兵队通缉的余先生，已经在李副主任的掩护下，顺利抵达重庆，你可以让鬼子调查并且核实这一情况，重庆方面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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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主任笑道：“那就最好。另外，我想打听一下，老板是不是重庆起用刘凯峰到上海工作了？今天柴山特地问到他，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叶志超说道：“不错，他现在就在上海，担任特别站的站长，为了你和周先生的安全，老板只安排我与你单线联系，刘凯峰并不清楚你已经与我们搭上关系，所以，你尽量要避免与他碰面。他现在是增田福寿膏馆的老板，而我是账房先生，以后凡是涉及到增田福寿膏馆的事，你以回避为主。”

丁主任问道：“那李副主任是不是由他联系的？”

叶志超摇头道：“不，刘凯峰是军人出身，总部安排他来上海主要负责锄奸，李副主任是由其他人联系的。”

“你说起增田福寿膏馆我就想起来了，听下面的人说，那个还有个中国姓名叫袁先生，据说与李副主任走得很近，我想他就是刘凯峰吧？”丁主任问道：“如果老板没有让他与李副主任联系，那你们可就要注意一下，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交易？”

“哦？”叶志超点了点头：“好，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会立即向重庆汇报的。”

丁主任想了一下，再次说道：“另外，从柴山一到上海就提到刘凯峰，看来日本人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再加上前期包括林会长、郑荣等十二位‘和平运动’人士遭暗杀，他们的家属天天在南京和日本人哪里要报仇伸冤，我建议老板全面考虑一下，关键的时候能不能牺牲那个刘凯峰以帮助我们搪塞日本人。”

“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但你的意思我一定会转达到了。”叶志超说道：“另外老板再三叮嘱，李副主任的事刻不容缓，越快下手越好。”

丁主任说道：“请叶先生转告老板，他的事很快就会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