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五、洞中岁月(5)
看到阿娟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刘凯峰的心顿时紧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道:“我发现你现在变得比过去老成,也比过去忧郁多了,难道在过去的两年里,天曾经塌下来过吗?”“那倒不至于,先说说国民政府吧。”阿娟说道:“,也就是你受伤的那年年底,汪先生潜逃到国外并且公开投靠日本人,去年在南京正式成立伪国民政府,汪先生自任行政院长兼国民政府主席。”
刘凯峰一听,双眉倒立:“堂堂的国民政府副总裁,中华民国的外交部长,怎么会变节投敌呢?”
阿娟的表情倒是淡然得很,接着她继续说道:“下面说说你更关心的事吧,,中心议题是决定抗战方针及‘溶共、防共、限共、反共’方针,那年年底,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兼晋绥绥靖公署主任阎长官,动用了全部晋绥军进攻山西新军,镇压与新军一体的牺牲救国同盟会,山西新军在八路军的支援下全面反击,那是。”
刘凯峰的心一沉,但没有吭声。
阿娟顿了一下,想看看刘凯峰有什么反应,见他没有吱声,于是接着说道:“今年一月,第三战区顾司令长官率部在安徽泾县全歼新四军,军长被俘,副军长被自己的人出卖并杀害。”
刘凯峰听得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他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阿娟:“你说什么?”
阿娟知道他听清楚了,如果自己再次重复的话,一定会火上浇油的,所以她低着头坐在那里没吭声。
刘凯峰紧握着拳头,拳心都攥出了汗,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拳心里。
“不过,”过了一会,阿娟又说道:“后来新四军又重新组建了,任军长。”
刘凯峰忍住心头的愤怒,从里面爬出来走到山坡上,望着远处寂静的山峦默默无言。阿娟跟着后面走到他身边,说道:“再有就是的三个大队突袭了岷山,率领的赣北抗日游击大队遭到包围,全军覆没。”
刘凯峰的大脑一时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能更好地思考问题。
最后,他决定首先要和党组织取得联系。
阿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地说道:“电台就在我棚子里的枕头下面,是和总部联系还是和延安联系由你自己决定。”
刘凯峰了她一眼,阿娟从他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说道:“这支队伍不可能投奔共产党,不过,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刘凯峰没再说什么,而且直接朝阿娟的草棚走去。
阿娟走到草棚前的空旷地上,像是在那里没事来回踱步,其实是不让其他任何人靠近草棚。
不久前接到敌工部曹副部长,和上海八办情报员报春鸟的电报,说身份不仅被识破,同时被鬼子处以极刑,头颅被悬挂在宪兵队的旗杆上,一直处于悲痛之中的潘先生,突然收到了刘凯峰的呼叫,当报务员拿着电报递给他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组织就失去了与刘凯峰的联系,经过多方查找,不管是国军将士阵亡名单,还是军统的忠烈祠里都没有刘凯峰的名字,似乎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或者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当然,由于的惨烈,死亡失踪的人员太多,而地下党又不便公开打探他的消息,也就只有当他是失踪人员处理,两年时间过去了,组织上基本上确定他已经牺牲,但就在这个时候,刘凯峰却突然出现了。
当刘凯峰一再询问有关出现的问题时,潘先生给他的答复是:以抗日大局为重。当他要求回延安或者新组建的新四军军部工作时,潘先生的答复是:除非暴露,否则继续潜伏。
刘凯峰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给军统总部发了电报,不久亲自回电,首先祝贺他身体康复,其次说明军统在上海已经被李、丁二人组建的七十六号搞得焦头烂额,尤其是两任上海站的站长先后叛变投敌,使得军统在上海及华北的情报网受到重创,所以希望他养好伤后,能够重返上海组织新的军统上海站。
刘凯峰回电:卑职已痊愈,随时待命赴沪。
刘凯峰发完电报后出来,阿娟迎了上去,问道:“是请示了延安还是重庆?”
刘凯峰说道:“中日是国仇,国共是家恨,先把鬼子赶出中国再说。我刚才与总部通了电,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回到上海进行敌后工作。”
阿娟听完之后,顿觉心里有一种一脚踏空了的感觉。如果说过去她对刘凯峰怀有一种矛盾的心理话,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怀有一种奇怪的感情。
本来,她天天盼着刘凯峰醒来,总觉得自己有很多心里话跟他说,有很多的委屈向他倾述,可当他真正醒来后,阿娟又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因为她觉得两人间的距离其实比过去还要更遥远了。在这种心态下,她甚至有点头痛自己与刘凯峰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排他,可当她听到刘凯峰又要奔赴上海时,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寄托,又似乎感到自己的生命突然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一样。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阿娟面无表情地问道。
“等候总部的命令。”刘凯峰说道:“不过,看电报的口气似乎很急。”
阿娟似乎也清楚上海站的情况,只见她点头道:“是的,据说上海站先后两位站长都投敌了,自从影子杀手在武汉被杀害后,和丁处长都回到上海,他们和前期叛变的李先生搞了一个类似中统和军统的特务机关,在日占区和上海,不管是中统和军统都吃过他们的大亏。”
“他们隶属于梅机关还是特高课?”
“都不是,鬼子只是在幕后指使和撑腰,他们隶属于伪南京政府,对外号称特工部,丁处长现在是主任,李先生为副主任,据说特工部的实权却在李先生手里。”
“对了,你刚才所说的影子杀手是怎么回事?”
“后,在日寇的铁蹄之下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专杀日伪汉奸,而且个个都是眉心一枪。”阿娟说道:“开始有人怀疑是王亚樵,后来也有人怀疑是,但其真实身份却没人知道。”
刘凯峰没想到影子杀手会跟联系在一起,否则,他刚才一定会向潘先生打听一下的情况。
“如果此人不是组织里的人,那就一定是江湖义士了。”因为在刘凯峰看来,如果是中共地下党的人,一定不会单打独斗成为什么杀手。说着,他话锋一转:“对了,回头你把队伍好好安排一下。”
阿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总部决定你和我一块到上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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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一听,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有意外也有失落:“为什么?”
“一是你对上海熟悉;二是我们这一路可以扮成夫妻,落单的男女都很容易受到怀疑;三是因为这两年屡遭重创,组织里很难再挑出象我们这样有经验的特工了。”
阿娟望着他:“这是总部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这当然是刘凯峰的意思,他想,只有把阿娟留在自己身边,才有可能监视和控制她的思想,如果两人分开,谁也不敢保证她会永远替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但这个时候让刘凯峰下手除掉她,刘凯峰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当然,他刚才说的三点也原因之一,另外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他希望能够对阿娟为自己这两年所做的一切进行补偿。
“总部的意思,不过,我也同意。”刘凯峰说道:“总部很快会派一个司令过来,在此期间,我们要么等待,要么把队伍交给白云衫和老六,具体的情况只有等总部的命令了。”
“我想这大概是你的建议吧?”阿娟侧着脸望着远处的山峦:“你根本不放心跟我分开,因为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不会出卖你,想除掉我吧又不忍下手,所以就只好除此下策,打算绑架我一生,对不对?”
刘凯峰苦苦一笑:“就算我心中有此顾忌,但刚才说的也是实话。”
“刘站长,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中日是国仇,国共是家恨。”阿娟说道:“只要日本鬼子还在,我阿娟会永远替你保守身份的秘密的。但假如鬼子投降而国共又重新开战,那我就不仅会说出你的秘密,而且会与你面对面地血战到底。所以,你在近期至少用不着担心我会出卖你。”
刘凯峰笑道:“对你,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觉得总部慧眼识英才,让你配合我,这次回上海我觉得有九成胜算。”
“九成?”阿娟冷笑道:“哼,别忘了丁处长……哦,现在该叫他丁主任了,他和对你都是了如指掌的,尤其是,只要你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一定能够嗅出你的味道。”
“不是还有你吗?”刘凯峰充满自信地说道:“有你在我身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也休想靠近我。”
阿娟望了他一眼:“你这是怕我出卖你而向我暗示什么,还是为了感激我才向我暗示什么?”
“我并没暗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