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激战前夕(2)
夏夜的星空皓月当头,在市郊还有几许热浪扑面,可当刘凯峰驾驶着吉普车,载着驶入庐山脚下的时候,顿觉寒意四起,虽然和刘凯峰都准备了外套,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颤。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位于庐山西南麓的司令部,老上司的突然造访,让受宠若惊,听到哨卡的卫兵电话报告后,已经从山涧里的指挥部迎了出来。
和都来自广东韶关,又都是出身的广东名将,在长期的军旅生涯里有分有合,既有鲜血结成的友谊,也有分道扬镳的恩怨。
民国十年,在总统府警卫团里,是第一营营长,和分别任的第二营和第三营营长;民国十六年和在广州发动政变,夺取在广东的军政大权后,立即公开叛变投靠,率所部改编为,并担任师长;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爆发与桂系联军从广西分途北上,配合、对作战,但后续部队在衡阳受到、部阻截,后路被断,在这紧急关头,主张移兵东南直捣南京,吸引的主力,但未被采纳,后来和桂系联军在衡阳遭到及的围攻,伤亡惨重,他因自己主张被否定造成大败,便灰心丧气,牢骚满腹,被调任柳州军校校长;期间,任兼右翼军总司令,任兼左翼军总司令。
现在,他们分别任总司令,各率重兵虎踞在赣北大地,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异常亲热。
“哎呀,总指挥,您怎么亲自来了,”老远就向伸出双手,然后惭愧地说道:“应该是登门拜访您才对。”
虽然他们同年,但一直是的上司,再加上北伐时期担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一般老部下都以“总指挥”称呼他,自然也不例外。
伸出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哈哈,,你还是老样子,除了这军衔飞涨之外,还是老样子,虎头虎脑地好像还没满十八岁似的!”
“老啰老啰,你我都已过不惑之年,就别再想回到十八岁那样的好事了。”立即侧身闪到一边:“请,快请到指挥部一叙。”
让刘凯峰在门外等着,然后跟一块走进指挥部,屁股敢一坐下,就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呀,我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备受煎熬,整天心烦气闷,所以不请自到,来你这里透透气!”
“不会吧?”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笑道:“听说你大驾光临九江,全城军民都欢欣鼓舞,国军上下更是士气大振,你这心烦气闷一说,可让如坠云雾呀!”
摇了摇头,然后走近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九江面江临湖,又无纵深回旋,重兵屯守在这条狭长的战线上,犹如一道外强中干的长堤,不破则已,一旦鬼子突破一点,因部队无法运动,首尾不能兼顾,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是等待着鬼子分割包围,个个击破。”
一愣:“既然你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为什么不因地制宜,重新调整部署呢?”
“按照我的意思,固守九江虽然是势在必行,但怎么个守法却很有讲究。除了在九江城区重点布防外,”指着地图下方的丘陵地带说道:“我本打算在这一带设立强而有力的二线预备阵地,一线城防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而二线阵地则利用丘陵地形,设伏歼敌,退则依山而隐,攻则一马平川,所向披靡。”
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然后说道:“以为,总指挥此举是固守九江的上上策!”
在看来,的这一部署是明智的,如果作战时能按这一部署实施,则部队首尾呼应,浑然一体,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战斗力,一旦九江失守,也可以有效地迟滞、阻止、消耗、歼灭日军。
“问题是独断专行,严令辞修督促我执行他的拒敌于江湖滩头的莽夫战法,把所有部队集中在江边湖边与敌死磕,无异于用胸膛去迎击敌人的拳头,美其名可谓之不怕死,说难听点简直就是在找死!”气愤地用拳头擂着桌子说道:“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因为他看到我把的放在了二线预备阵地上,便抓住不放大做文章,斥责我这样做是心存私念,保存实力。我才到九江几天?鬼子大兵压境,城内布防已经完成,大规模调整部署已经不可能,我不把放在二线又能怎么样?你也是从出来的,我与的渊源没人比你更清楚。固然与我有荣辱与共,相濡以沫的血脉关系,但自北伐至今,每次指导作战时,任何配属给我指挥的部队,我只寻求如何去部署完成任务,绝无衡量自己与其他部队的深浅关系,以图保存实力之行为,假如有这种自私行为,番号早被淘汰,哪有‘铁军’之辉煌称号见称于国人呢?”
听后,除了替感到委屈外,也认为他的部署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角度而言,都是正确的。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沿江设防,消耗日军有生力量后,退守二线预备阵地,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日军的部署,无疑是高明之举,如死守九江,则势必形成死打硬拼、消耗实力的被动局面。
仔细盯着地图又看了半天,于是说道:“总指挥,我想与你联名致电,建议他取消死守九江的计划,而采纳你在抵抗失利后退守二线预备阵地的设想。”
把手一摆:“还是算了吧,此前我不止一次向和辞修陈明厉害关系,但他们就是听不进去,现在又加上你这个的‘旧臣’跳出来说话,他还真的以为我,把看成了看家护院的‘张家军’呢!”
怒道:“大敌当前本应一切以军事为主,为什么老是把政治往战役里撤,这叫我们怎么打仗呀?”
知道性情刚烈,敢怒敢言,他也知道对一向很器重,毕竟都是广东出身的战将,他不愿看到因为自己,而遭到疑神疑鬼的的猜忌。
“没事,”起身说道:“我只是感到胸中烦闷,所以才到你这里来诉诉苦,既然大局已定,我等就当殚精竭虑,为党国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
夏夜的庐山,宛若初冬,那自林涧袭来的阵风,居然让人不禁毛骨悚然。抬头看着高悬于空的那轮弯牙,低头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思绪万千,对于处处插手前方将领指挥的一幕幕往事,又历历在目地闪现在眼前。
也不止一次领教过越级指挥的嗜好,每当仗打到关键处,他总是喜欢指手画脚,心里想着指点江山,但结果却往往是忙中添乱。作为国军的最高统帅,也不知道他是精力充沛,还是闲的无其他事可做,只要战斗一打响,基本上事无巨细他总要一竿子插到底,有时具体到一个师、一个团的调动也要亲自过问,这让前方指挥打仗的高级将领们感到碍手碍脚,伤透了脑筋。
当然,不满归不满,其实心里还是挺佩服的,除了民国十五年在上海清党的前夕,作为师长的他,得知要把调离上海的消息后,曾赶到上海的中共中央委员会,建议把作为反革命抓起来,和民国十九年与一道参加共同讨外,此后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忠心耿耿地追随左右,从对江西中央红军的围剿,到全面抗战的爆发,他一直就被视为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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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来,无疑是伟大的战略家,自全面抗战爆发后,正是他大胆接受的建议,想方设法迫使日军主力改变进攻路线,将日军主力进攻路线由东北、华北、华中、华南的南北路线,吸引到沿长江而上的东西路线上,单就这一点来说,的决策就堪称高明。可他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偏偏总喜欢要插手前线的指挥呢?熟读兵书的他,难道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都忘了吗?
在夜色中愣了半天神,突然象想起什么似地转身就往指挥部跑。
原来,一、二线作战的指导思想启发了他,他立即跑到地图前,仔细地考虑着,如果九江失守后,自己的怎么办?
他在地图上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立即找出一支红色的铅笔,在万家岭的位置上划了一个圈。他想,如果鬼子突然九江,那么他将在九江西南的马鞍山、金家岭和金官桥设置一线阵地,然后在万家岭方向设置二线阵地,并且把部队摆成反八字阵型,等待鬼子闯进自己的口袋。
想到这里,他会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他又紧锁起眉头。虽然在的启发下,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堪称完美,但却不想有真正被实施的那一天,因为真的要他实施计划的那一天,就说明九江已经丢了,而他从心里根本就不愿看到自己的老上级最终会在九江打一场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