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英雄相惜
刘凯峰走向面前的一张桌子的时候，靠近大门边上的四个人从两边围了过来，刘凯峰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腰间掏出王八盒子放到桌子上，任何在面对他们的椅子上坐下，疤脸人立即一抬手，那四个人立即停下脚步。疤脸人本来是面对大门坐在沙发上的，此时，他从沙发上转身，在刘凯峰桌子的对面坐下，然后问道：“怎么，我们的合作刚刚开始，难道刘先生就打算金盆洗手，并且封住我们几个兄弟的嘴吗？”
刘凯峰笑道：“杀人灭口用不着我亲自来，更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只是我们既然已经是合作者了，那么彼此之间有个全面的了解才对。我今天来，只是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想当面请教一下。”
疤脸人双手一抱拳：“请教不敢当，我们都是些粗人，有话刘先生请直说。”
“第一，我很奇怪，你怎么能够一口叫出我的名字？”
疤脸人笑道：“大概刘先生过于信任吴胖子的为人了吧？”
刘凯峰立即明白了，自己让吴胖子把黑锅给上海大道政府警察署或者姜太公，他却给自己背上了，看来吴胖子不是一般的狡诈，这与他一副地痞无赖的外表相去甚远。其实，当刘凯峰得知吴胖子能够想出用三姨太去贿赂晴气庆胤时，就知道他是个并不简单的人，但还没想到他会处处留一手，始终将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刘凯峰摇头道：“看来真是江湖险恶呀，吴胖子在你面前轻易出卖了我，而你却在我面前轻易出卖了他，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在他面前出卖你呢？”
“哈哈哈，”疤脸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老子从娘肚子里生下来，就一直被别人出卖着，习惯了。再说，老子和吴胖子之间只是交易，没有交情，根本谈不上什么出卖不出卖！”
“你很象江湖人，而且，看得出你也希望别人把你当江湖人，就连吴胖子这样在上海滩混了十多二十年的主，也把你们当成了亡命之徒。”刘凯峰掏出一支烟点上：“可我怎么看你们都象是军人？”
疤脸人身后的几个人不禁动容起来，疤脸人却笑道：“哈哈哈，吴胖子说了，你是宪佐队的队长，而且，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一旦出事，这桩买卖的屎盆子就得扣到你头上。虽然我们才刚刚见面，但看得出来，你绝对不是个做汉奸的料，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出卖的主。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刘凯峰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成这笔买卖，而在这笔买卖中，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疤脸人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钱。”
疤脸人又问道：“你知道我们想要得到什么？”
“雪耻。”刘凯峰笑道：“你们大概是中被打散了的国军吧？不知道隶属哪个部队？”
疤脸人望着他：“知道我们是国军，你还敢与我们合作？”
“为什么不呢？”刘凯峰说道：“我需要的钱，都是要从被你们称之为汉奸和鬼子的手里获得，我选定目标和时间，你们动手杀人越货；你们锄奸杀寇，我金银珠宝盆满钵满；我借助你们成为富翁，你们借助我成为受人敬仰的抗日英雄。即使一旦事发，杀人的是你们，我充其量是贪赃枉法而已，一旦日本人发现，我想自己罪不至死。这可是珠联璧合的合作呀，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抗日英雄？”疤脸人怒道：“去他妈的受人敬仰！什么？老子早在民国二十一年就在天通庵车站打鬼子，我们孤军奋战，虽然后来装模作样地派出了支援，但面对鬼子源源不断地增兵，国民政府一不给我们补给，而不给我们一枪一弹一兵。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之时，军政部长居然下令，凡擅自支援我的部队，一律以抗命论处；而海军部次长不仅与日军司令官同乘汽车参观我方阵地各处战壕，万目睽睽，毫无忌惮，甚至……看看我身后的，这就是当年我们三百多人组成的敢死队，现在连我这个队长加一起只剩五人了。”
刘凯峰听后心情异常沉重，面对同是奋勇杀敌的中华好男儿，他却不能与他们尽情地相拥，交杯换盏。不仅如此，他还必须始终对这些抗日英雄们报以无动于衷的冷颜。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离开这间屋子了？”刘凯峰不动声色地说道：“否则，面对的宪佐队队长，你是不会说出这些秘密的。”
疤脸人伸手把眼里噙着的泪水一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从我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再联想到吴胖子准备随时出卖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坏人。宽且，明知道我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坐下之后，敢把手枪放在桌子上，就证明你是个艺高胆大的人。我想，对于你来说，枪只是用来吓唬人的，你杀人不用枪。如果像你这个身怀绝技而且一身正气的人，都死心塌地地跟了日本鬼子，我高志国也就认命了！”
“高志国……”刘凯峰看了看他：“你是不是有个胞弟叫高志彬？”
高志国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你认识？”
特务营一排排长？”
“你是……”
刘凯峰感叹道：“高门两兄弟，都是抗日人！这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从汉奸和日本人那里抢来的钱，都归你们所有，就两天的时间，第三天也就是大后天，我保证送你们离开上海。”
高志国冷笑道：“既然你不说自己是谁，我也不多问，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现在我们兄弟锄奸杀寇，绝不是为他妈的什么和国民政府，更不是为了那些什么破金银珠宝，我们只是为了心情，懂吗？”
“你可以不为了钱，但你的兄弟们需要钱，不仅是他们四个，你那三百多壮烈殉国的兄弟们的家属更需要钱。这样吧，你从这里面挑出一个可靠的兄弟，今天晚上就走，我先付给你们一百根金条让他带走。至于你和其他的兄弟，那就只有生死由命了。”
高志国说道：“一百根金条买我们四个人的命，是不是也太贱了点？再说了，我们几个兄弟不可能会有人独自离开的，更何况，如果仅仅为了钱，今天我们就可以除掉你和吴胖子，把那些抢来的金银珠宝带走。”
“我明白，你们是为了能够杀掉更多的汉奸和日本人。”
高志国笑道：“开始我还真以为你是黑吃黑，想发一笔横财，现在我也明白了，你好像也不是为了钱。我想，如果我们几个兄弟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会把我们应得的那份，送到我们广东老家去。”
刘凯峰什么也没说，把桌子上的枪插进腰里，直接朝门口走去。
“刘先生，”高志国问道：“如果我们被日本鬼子抓起来了，是按吴胖子说的招，还是你另外有什么交代？”
刘凯峰转身看了一眼他和其他四个人：“我保证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抓到你们。”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大哥，”一个兄弟问道：“这人靠得住吗？”
高志国摇头道：“连都靠不住，天下还有靠得住的人吗？”
另一个兄弟问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高志国说道：“看得出，他是一条汉子，而且是条硬汉子！”
其他人都不再言语了，因为他们知道，被高志国称之为汉子的人不多，就更别说是硬汉子了，他们都知道，在高志国的眼里，硬汉子就是对天下男人最高的奖赏，为了硬汉子，他可以无偿地去卖命。
而在刘凯峰的眼里，高志国又何尝不是一条汉子，一条硬汉子呢？两人见面时间不长，但心照不宣；两人的话不多，但心有灵犀。因为高志国他们五人的突然出现，使得刘凯峰对于自己下一步计划充满了信心。
出了酒店大门后，他叫了辆黄包车，直接赶回洪公馆，可刚刚到路口，却发现的轿车停在洪公馆的门口，而且，洪公馆的大门开着，刘凯峰想她肯定已经进去了，现在就在里面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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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洪公馆？
刘凯峰进去之后，看到正坐在大厅里喝茶，洪金森和洪玉婷显然都有点不耐烦地陪着她，看到刘凯峰进来后，洪金森和洪玉婷还没说话，却首先开口。
“哟，刘先生，怎么午饭在我那里还没吃饱，又在外面吃夜宵去了？”
刘凯峰听出她的话外音，他先生给洪金森和洪玉婷点了一下头，算是打声招呼，任何问道：“老板娘，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与刘凯峰翻云覆雨了一场，所以以一个女人的心态跑到洪玉婷面前来示威还是怎么着，总之，当着洪玉婷父女两个人的面，她的言语措辞都十分露骨，让一旁坐着的洪金森和洪玉婷极不自在。
“晚吗？”走到他面前，只差没把脸贴到刘凯峰的脸上：“你不还是刚才外面进来吗，你不会是采了牡丹又去采了玫瑰吧？虽然身强力壮，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呀！”
就算洪玉婷还是女儿之身，但还不至于连这种暗示都听不出来，虽然她和刘凯峰是假夫妻，但当着父亲的面，她还是挂不住，脸上刷地一下就变得铁青起来。洪金森就更不用说了，他当然更清楚在说些什么，但却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并且不停地用眼神制止洪玉婷，担心她犟劲上来，一下子爆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