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民族大义(1)
梅机关的院子里,除了刚刚成立的那一天,还有点生机之外,到了今天已经充满着一种诡秘的萧杀之气,刘凯峰从轿车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能感到一种血腥扑面而来,这使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原以为拔掉井上公馆之后,日本特务的暴戾之气会有所收敛,却不想比起井上公馆来,梅机关的阴霾和煞气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凯峰深深感到,拔掉这个公馆,一定会迎来那个机关,毁掉那个机关,肯定还会诞生另外的公馆,除非干净彻底地把日本鬼子全部赶出中国,否则,四万万同胞将永无宁日。已经有了北京和南京两个伪政权,但日本鬼子还不满足,他们已经把目标盯上了当今国民政府最高级别的官员,在他们看来,继徐州会战之后,只要再进行一场针对武汉的攻略战,用不着多久就足以把的国民政府将为地方政府,要想完全彻底地控制中国,现在的北京和南京的伪政府显然都不够格,所以,他们把目光放到了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身上,而正在制定所谓的“梅工作”计划,梅机关的日常工作则由负责。
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的方式比较婉转,而他却更直接,这一点,在两人的着装上也可以看出,除非是正是场合,一般比较喜欢穿和服,而却总是一身戎装,如果说给人的感觉是老奸巨猾的话,那么他就是凶狠残暴。即使是开会,他也不像那样装模作样地坐在会议室里,他喜欢在自己狭小的办公室里开会,与会人员包括他自己,自始至终都是站着的。
和刘凯峰来到他的办公室时,武田信玄、人见秀三和小掘金藏已经站在了里面。
“吴胖子呢?”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来,立即问道。
“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他办。说道。
“段天成呢?”接着问道。
“他还在宪兵队审问那个老侯和小陈。”
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今天还没结果,就让刘队长明天处决了他们。”
“是!”
由段天成审问,却由自己处决,刘凯峰现在才明白,所言不假,因为没有抓到姜太公,段天成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刘队长,”问道:“你对段天成有什么看法?”
“他仅仅是一个军人,对军统的了解很不够,现在上海站已经土崩瓦解,如果再要是抓不到姜太公的话,除非让他到绥靖军去任职,否则,他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好了,”突然把话题一转:“领事馆岩井副总领事来电话,说到他那里投诉,各地维新政府和绥靖军的人,在上海市郊连续遭到谋杀,虽然有人谣传是上海大道政府警察署的人所为,但认为是我们梅机关的可能性更大。将军阁下刚才也来电话,不管怎么说,井上公馆毕竟是自己人,我们之所以要取缔他们,主要是为了整合宁沪杭一带的情报机构,并不是把他们当成敌人对待。所以,我不希望你们有任何针对井上公馆和小东会的暴力行为,明白吗?”
“明白!”在场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答道。
“现在,我很想知道今天下午的事是谁干的?”看到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他问道:“武田,你们下午都在干什么?”
“内务长阁下,我们正在井上公馆、新亚酒店和十六铺码头,对井上公馆的人员进行登记造册工作,没有派任何人到市郊去。这一点,井上公馆的人可以作证。”
“云子,你们下午在干什么?”
“段天成下午在永泰商号,傍晚之后赶到宪兵队去了,我和刘凯峰一直在房间呆着,直到接到您的电话,吴胖子被我派到别的舞厅去挖舞女去了。”
:“刘队长的任务,不是呆在洪公馆,就是到纱厂去盯着那批军装的赶制,他怎么在你那里一下午?云子,你不是在故意帮他隐瞒什么吧?”
刘凯峰突然开口道:“内务长阁下,我可以单独向您汇报吗?”
“没必要,”拒绝道:“这里都是帝国的情报精英,用不着回避的。”
“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叛国者,有些话当这么多人的面说,恐怕……”
“没有什么恐怕的,”断然地说道:“将军阁下和我并没有赋予你什么秘密的使命,在场的人都有权知道你下午的行踪。而且,你必须回答!”
脸微微一红,她准备挺身而出,以在床上度过一个下午为刘凯峰打掩护。如果这样的话,她将在特二课那些青年军官面前颜面扫地,正如刘凯峰所言,他只是个叛国者,是被奴役的中国人,而是帝国的军人,并被帝国的情报界引以为骄傲的帝国之花。虽然她与刘凯峰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在梅机关的日军军官中颇有微词,但那毕竟是途听道说和没有根据的臆断,如今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打算牺牲自己的颜面和声誉,为刘凯峰担一次保。
“内务长阁下,”刘凯峰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下午跟踪了姜太公。”
此言一出,除了以外,在场的人同时一怔。
“姜太公,”问道:“谁?”
“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单独向您汇报的机会。”
心想,全机关的人,除了以外,甚至连刚刚投奔过来的段天成,都怀疑你是姜太公,你倒好,居然跟踪了姜太公一个下午?
“你们都出去!”姜太公对于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让其他人都立即回避。
等他们离开后,问道:“姜太公是谁?”
“您!”
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唰”地一下抽出佩刀架在刘凯峰的脖子上:“是不是因为将军阁下太看得起你了,所以,你以为梅机关是你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刘凯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如果您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话,那就一刀抹了我!”
双目一瞪:“你是在说我是姜太公?”
“因为我说的那个姜太公,您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如果我说出来他是谁,你也一定会要抹我脖子的,所以,我不如干脆说是你好了。”
一怔:“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就一定不相信?”
“因为除了我,您从来就没想到过姜太公可能是别人!”
看了他半天,然后把刀插入刀鞘:“说吧,我保证,你就是说将军阁下是姜太公,我也再不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过,我提醒你,这次你必须说出真名来,我没有情趣跟你绕圈子。”
“吴胖子。”
“什么,”眉头一皱,他根本就没把吴胖子和姜太公联系到一块去:“吴胖子,吴胖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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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姜太公。”
应该说,所有侵华日军都是混蛋,但却不一定都是傻瓜,混蛋和傻瓜之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比如,最为侵华日军特务机关的头目,他是个十足的混蛋,但却不是傻瓜。当刘凯峰说出吴胖子是姜太公的时候,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以为在刘凯峰的心里,自己是个混蛋,但却没想到,刘凯峰似乎把他当成了傻瓜,如果不是有言在先,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一刀把刘凯峰劈成两半。
那样,让自己脸部的肌肉放松一下,哪怕是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但他确实笑不出来,因为,他几乎要被刘凯峰给气疯了。
“大日本皇军以来,不,应土以来,确实杀了不少中国人,”尽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办公桌前,使劲拍着桌子吼道:“但还不至于把这个人都杀光了吧?你说吴胖子是姜太公,我倒想问问,你是把我当成了傻瓜,还是把的国民政府当成了傻瓜?或者,在你眼里,军统就是个饭桶加白痴?吴胖子是姜太公?哼,只要中国还有另外一个人活着,我想他就不可能是姜太公!”
刘凯峰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说过,您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因为在您眼里,我始终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叛国者。”
“这与我对你是否信任无关,”怒道:“把吴胖子说着是姜太公,你是在鄙视我的智慧!我见过下流的,但没见过比吴胖子更下流的;我见过无赖,但却没见过比吴胖子更无奈的!我清楚,就像大家说已经无原则地信任了你一样,因为吴胖子是我引进梅机关的,所以,在你们心里,我对他也是无原则地信任。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说他是势利小人,现在皇军得势他摇尾乞怜,明天政府得势他一定反戈一击,我相信;如果你说他贪得无厌,利用皇军给他的权力欺上瞒下,搜刮民财,欺男霸女,我也相信;甚至,你说他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或者为了钱财出卖梅机关的情报,我还相信。还有什么?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背祖弃宗等等等等,你可以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卑鄙下流的词用到他身上,我都可以相信,唯独你说他是姜太公我不信。这也不是我出于对他的信任,而是不屑!懂吗,是不屑!如果中国人只剩下非要派吴胖子做特工的话,那曾经说的三日中国亡国论都太长了。三小时,如果吴胖子是姜太公,我肯定中国三小时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