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民族大义(2)
晴气庆胤走到办公桌的椅子后坐下，然后说道：“既然你谈到了左湘玲，那么，我们还真得好好讨论一下这个军统的前特派员醉妃。她从你的婚礼上消失后，尸体却出现在南京下关码头的仓库里，并且和臧如天一起死在你的面前。老实说，对于这一切我是找不到任何答案，唯一能够让我说服自己的，就是你真的太富有传奇色彩了，让我想怀疑你不是姜太公都不行。”“从南京回来的那天，我就向您和将军阁下作了详细汇报，当领事馆特高课的人把我扔下后，我搭上了一辆来上海运送伤员的军车，我们在快到南通的时候，司机发现水温太高，在他下车找水的时候，其他士兵也下车方便了，而此时，我们恰好中了左湘玲的埋伏，她和小东会的人近在咫尺地向我们发难。”
晴气庆胤点头道：“那天晚上你已经说过，皇军的士兵和小东会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和左湘玲。”
“我当时完全可以杀了她，但我想，她既然是被小东会的人接出了上海，那一定是到南通去见臧如天的，我完全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你冒充了姜太公？”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姜太公，再加上我不知道她与姜太公联络暗号，所以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心理暗示，如果她没见过姜太公的话，那么她一定以为我是；如果她见过也没关系，毕竟我也没说自己是姜太公。”刘凯峰感叹道：“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当时的做法是对的，因为即使是小东会的人，当时也很难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左湘玲接出去，除非是我们梅机关的人放走她的，而这个人就是吴胖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吴胖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暴露自己。因为我们后来上了梁署长的车赶到南京后，她曾经尝试着与我接头，都被我支吾过去，但她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没想到你们梅机关都是好人。’内务长阁下，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在梅机关对外有实权的两个中国人，只有我和吴胖子，左湘玲当然不会把你们称作好人，她的那句‘梅机关都是好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吴胖子放她出了上海，而我又在南通救了她？”
晴气庆胤笑道：“我刚才险些被你说动，但现在你把自己给绕回来了，看来左湘玲并没有向你说明吴胖子就是姜太公，这一切还是源自于你的推理。”
“在南京的第一个晚上，我们睡在一个床上，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让我领略了一个美丽女人究竟能够风骚到何种程度，我想，那时她已经认定我是姜太公了。可当我出现在仓库的时候，她在杀了臧如天之后，突然又向我下手，我想，一定是在这之前，姜太公一定通过什么方式又提醒了她。试想，我到南通去吴胖子是知道的，而左湘玲又是被他送出去的，也许当他再次与左湘玲联络时，听到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就提醒了她。开始我怀疑姜太公可能是井上公馆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是不可能知道我到南通去了，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恰到好处地提醒她。”
“我几乎再次被你说动，”晴气庆胤望着他：“问题是你仍然在推理。”
“所以，上次我没有与你们说的这么细，因为我需要证据。”
“现在有证据了？”
“您是否还记得段天成说过，他的任务就是取代醉妃与姜太公接头，同时，他将把从姜太公那里得到的情报，通过一个叫杜鹃的报务员发出去？”
“是的。”
“从南京回来后，南造课长叫我到百乐门去上班，我之所以没去，就是一直跟踪吴胖子，结果我发现，只要您不回别墅，他就到别墅去，我那天跟着进去了，居然听到他抱着那个女人叫她‘小杜鹃’，天下哪有那么巧得事？”原来张必克了解到，那个女人在被吴胖子纳为三姨太前，在妓院里的名字就叫小杜鹃，所以，他和潘先生商量才使出这么个偷梁换柱之计。
根据潘先生与张必克的计划，刘凯峰指认吴胖子是姜太公，然后设计把晴气庆胤骗到别墅去捉奸，刘凯峰趁机除掉他们，时候制造一个吴胖子和三姨太杀了晴气庆胤，而随后赶到的刘凯峰又杀了他们俩的现场，再加上在路上抢到的那些金银珠宝，吴胖子是姜太公的铁案谁也反不了了。
晴气庆胤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他伸手就要拿起电话，刘凯峰立即制止道：“内务长阁下，我请您不要听我片面之词，今天下午，我发现他和几个人见面后，那几个人就在路边抢劫，本来我是准备抓住他们的，不想吴胖子并没有离开，他居然从后面用枪对准了我的后脑勺。”
晴气庆胤瞪大眼睛看着他：“后来呢？”
“他先是对我说，几个江湖朋友想弄点钱花，叫我别声张，后来可能觉得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开始做我的工作，说我也是被逼无奈，何必助纣为虐呢，如果将功补过的话，他可以替我作证，保证国民政府永远不会追究我过去的事。”
“你是说他动员你加入他们的组织了？”
“是的。”
晴气庆胤把桌子一拍：“混蛋，这么简单的事，你直接说不久一目了然了吗，为什么跟我绕那么大的圈子。”
刘凯峰朝他一鞠躬：“对不起，内务长阁下，给您添麻烦了，问题是如果我一开口就说吴胖子是姜太公，并且还要发展我成为他的下线，您信吗？”
晴气庆胤当然不信，其实直到现在他仍然不信，这倒不是因为他信任吴胖子，而是在他看来，象吴胖子这样的无赖根本就不可能是军统的特工。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别墅的电话。
“喂，你是谁呀？”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刘凯峰估计是吴胖子孝敬给晴气庆胤的三姨太。
“杜鹃？”晴气庆胤只短促地说出这两个字。
“啊？你怎么知……”那女人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改口问道：“喂，你找谁，打错电话了吧？”
“啪嗒”一声，晴气庆胤把电话撂下，不用再说了，他已经不能不相信刘凯峰的话了。
“去，”晴气庆胤的脸阴沉得想个死人似的：“把吴胖子给我找来。”
“不，”刘凯峰说道：“象吴胖子隐藏得这么深的人，您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何况，因为杜鹃的事，如果在机关里审讯，会给您的军威蒙上一层阴影。”
晴气庆胤看着刘凯峰：“你的意思是直接杀掉他？”
“这样吧，我有个计划，您告诉吴胖子，就说明天您要到南京派遣军司令部去，然后您再躲进别墅，我敢保证他一定回去密会杜鹃的，到时候我先出现，把他今天下午说的话给套出来，到时候是杀是剐，还是带回机关就全凭您做主。”
晴气庆胤点了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去吧！”
看着刘凯峰的背影，晴气庆胤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刘凯峰就是姜太公，现在看到他如此振振有词把握十足，他想：我就等到明天晚上吧，看看水落石出之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
刘凯峰和南造云子刚刚离开，影佐祯昭就坐着车回来了，等他走进办公室时，晴气庆胤把刘凯峰向他报告的事，向影佐祯昭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和晴气庆胤一样，当影佐祯昭听到说吴胖子使姜太公的时候，两只眼睛盯着晴气庆胤一眨都不眨。
“晴气，”影佐祯昭的态度似乎比晴气庆胤更鲜明：“如果有人说，你和吴胖子之间，有一个人一定是姜太公的话，那么，我宁可相信你，也不可能相信他是！”
晴气庆胤问道：“如果那个姜太公真的在我们梅机关，你认为会是谁？”
“刘凯峰！”影佐祯昭毫不犹豫地说道。
“将军阁下，在刘凯峰刚才进我办公室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从他离开我办公室后，我已经相信吴胖子就是姜太公了。”
影佐祯昭问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有录音吗？”
“有。”
“拿过来放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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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气庆胤立即回到办公室把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刚才录音的磁带，拿到影佐祯昭办公室放给他听。
影佐祯昭听完之后，眉头一皱：“没想到他居然想向你下手了。”
晴气庆胤听得一头雾水：“将军阁下，您说吴胖子吗？”
“我说的是刘凯峰！”影佐祯昭说道：“看来是该跟他摊牌的时候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他就是姜太公，但应该八九不离十，本来，我还想梅工作计划也许可能会利用到他，所以一直没有逼他现原形，现在他倒变得有点肆无忌惮了。”
晴气庆胤向影佐祯昭一鞠躬：“将军阁下，在下愚钝，一时没领会您的意思。”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明天晚上他不是让你去杀吴胖子，而是要对你和吴胖子下手！”看到晴气庆胤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影佐祯昭说道：“如果吴胖子是姜太公的话，那么今天下午他一定会杀刘凯峰灭口的，刘凯峰是蒋介石国民政府的死刑犯，又帮助我们破获了鸦片案，同时又杀死了醉妃左湘玲，如果吴胖子真是姜太公，他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让刘凯峰将功补过？将什么功，补什么过？”
晴气庆胤疑惑道：“按照您的指示，不管刘凯峰是不是姜太公，我们暂时都把他捂住，我也没有逼他狗急跳墙的意思，从他的角度上来看，好不容易已经在梅机关站稳了脚，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除掉我呢？”
影佐祯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下午在市郊杀人越货的事就是他干的，你现在追查这件事，他估计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他就设置了这么一个圈套，让你到别墅去，制造出一个吴胖子杀了你，而他又杀了吴胖子的假象，这样，吴胖子使姜太公的铁案，谁都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