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高门议事
第30章高门议事
陈完看着台阶下的陈澈心中涌起一阵怒意，可一想起妻子与母亲临终前的嘱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嫡子啊嫡子，门阀的心头肉。于是他也只能沉声说道：“我与你们说过多少遍，对何种人以何种手段，且不说庄门苑那些孩子与你们与我是什么关系，便是一个出生寒门的书生，你们怎可以对待盗贼般的强横手段对待他们，都是读书人，皆应讲究君子以理服人，而你们呢？”
“儿子知错了。”陈澈低着头道。
陈完平了平心气，几十年的养气的功夫当然也不是白练的，“你们一个个都只会窝里横，有本事去招惹招惹那些将门子弟啊，一个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何以传承君子之大德，为陈阀士族攒一份伟业，为天下读书人开一条大道。”
“父亲，孩子日后必定刻苦读书，绝不再沾酒气。”陈清站起身来表决心道。
陈澜也紧随其后，“孩儿也定好好读书。”
“我知道你们妒忌陈沉，可你们别忘了，陈家家主并非你们囊中之物，陈氏宗族中不缺有才之人，吾堂弟陈宣之子陈洋也是个极有建树之人，明年会参加春末的太学考试，而你们呢，即使是我辅国公的嫡子只要合格便能入学，你们真的有那个本事进太学吗？”
台阶下三个少年有些沉默，尤其是陈澈他已经考了三年了，寒门之子考太学要经过层层考试选拔或者官员举荐，才能一路来到齐国最高学宫的门外，之后他们需要经历一场更加严酷的笔试与面试，按排名先后入学，每年能入太学的寒门才子或是家族庶子不过二十位。
而像陈完这样门阀家主，他的嫡子只需考试合格便能入学，即使是这样，陈家至今无一人能入太学，今年陈沉已年过十五又一，陈澜也会在明年到十五岁，到时候若还是一人都进不去太学，那便是真正的笑话了。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台阶下其他人也不敢发言，家中年纪较大有资格坐在座椅上的老管家起身说道：“陈沉少爷的才智我们不怀疑，可纵是神州第一才子，也绝无可能在一晚上杀掉铁拐黄三与蜀剑刘丛二人。”
站在台阶下的人有家中地位较高的管事，也有家中的几名顶尖护卫，剩下的是昨天的目击者，其中走出一人，陈完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我已检查过后山两人尸首，皆是被使刀高手一击毙命。”
说话之人身着锦衣，头戴花型冠，鬓角被各色丝带束起，好不风流俊秀。
陈完望了他一眼，点头道，“若让你出手，可否在一刀之内杀死他们其中一人。”
那男子长得白皙干净，又拱一手缓缓说道：“一招杀两人足矣。”
“这个人好生狂妄，且不说蜀剑刘丛是不是花架子，老黄的棍法横扫天地，气势如虹，一刀便斩杀，我是打死不信的。”人群中有一年轻管家默默说道。
“功夫再好，使不出来便毫无作用，快刀苗芳的袖中短刀我想阁下即使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没听过吧。”
那年轻管家向后看去，那是一位褒衣博带的狂放男子，已近中年，腰间挂着一柄剑，不似蜀剑那样长，显得更宽一些，看起来也要更重一些。
看到此人年轻管家立马噤声，快刀苗芳一夜灭人门派的传说，全齐国都传疯了，年轻管家自然知晓，不过更重要的，是身后这位中年剑客，他是陈完的贴身护卫，府中无人不识。
“苗芳，那这件事便交予你，找到这个用刀高手，活捉他，我要把他挂在城门上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陈府不是杀完人就能走的地方。”陈完吩咐道。
苗芳颔首领命退到一边，座位上的管家起身问道：“那这陈沉少爷？”
陈完看着台阶下问道：“庄门苑死的那两个护卫可是高手所为？”
人群中另一个负责验尸的护院在陈澈后面说道：“以我们所见应该不是高手所为，据说死在陈沉少爷房间中之人是被一箭射死，死在茅房里那一个则是被匕首横插脖颈而死，下手极其狠毒……”
“呼。”陈完叹了口气，看着台下一名分管府中杂物的管事道“带着几个身手出众的护卫和府中私兵，不管陈沉与在后山杀了黄三和刘丛的凶手是否同谋，给我把他找出来，带到我跟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管事连忙点头道：“是。”
陈完本来还要再吩咐些其他事情，突然外面看门的下人来报，户部尚书协侍郎等人来访，有事相请，便也只得作罢先行处理公务，并让管家去把暂住在家中身居官职的宗亲请来一起迎客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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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沉！”陈澈回到自己院子中，没有进房门反而是一拳砸在了院中老树上，打下了那老树上为数不多的几片枯叶。
跟在陈澈后面的陈澜安慰道：“哥哥莫要生气，那陈沉便是如此的书生意气，况且他现在生死未卜，保不准也已经像老黄他们一样身首异处了。”
“不，不会的，陈沉那家伙必定未死，可能还在哪里看着我们呢。”陈澈有些魔怔道。
“哥哥放心，都是读书之人，我们未曾害他性命，他也不会疯到和我们换命，至于斗智之事，咱们绝不会逊于他。”陈澜心中自信道。
陈澈拍了拍脑袋，心平气和了一些，缓缓道：“没错，那陈沉不愿服我，我便与他斗到底，等到时候他与严懿的勾当被公诸于世，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颜面在西京挺直腰板。”
“没错，到时候咱们等着瞧。”
陈澈点了点头，“过几日我要将书院的几位先生都弄到我院里来，你有空也来听听。”
“大哥决定要好好读书入太学了？”陈澜赞成道。
“没错，绝不能让爹颜面扫地，咱们辅国公府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更不能让陈沉变为辅国公唯一的希望。”
“言之有理，要是好好学一学，咱们进太学易如反掌，定不能样样都让那陈沉拔得头筹。”
“庶子宗亲的层层考试从正月过完就开始，绝不能让陈沉参加，还有那个陈洋，那种歪瓜裂枣也自称有建树了？哼，当年被我打了一顿后见着我就发抖，有一说一远不如那陈沉啊。”陈澈轻蔑道，“旁敲侧击一下他吧，若他执意要参加太学考核，就给我打断他的右手。”
“是，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办。”陈澜不怀好意地笑道。
而另一边，陈清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房中，在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位烟花巷的新晋头牌，本想趁着心中被窝里还暖和再与佳人温存一会，结果没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开了。
陈清正要发作，只是看到来者是自己面色郁结的母亲，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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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年即将成为辅国公正室的师雯径直走入陈清房中，一把掀开他那床看着就很暖和的紫色鹅绒衾，带绒的床单上，蜷缩着一位衣着单薄散乱的女子，知道来者是陈清的母亲，那女子立马起身不顾着凉跪倒在地上，身子微微发着抖。
“唉，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放浪的孩子。”师雯性情恬静，便是对着不成器的陈清也说不出什么过重的话，只能暗自懊悔垂泪。
“娘，您别生气，孩子会争气的。”陈清看见自己母亲的神情也扑通跪倒在地上道。
“这种话我听得还少吗？你做这些不成体统之事时，为何不想想东都的舅舅和外公，别说陈家，便是我们师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师雯也不顾那个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年轻花魁，语重心长地自顾自说道。
“咱几个舅舅家不是出了师辽，师通两位杰出兄长，一位尚武一位从文，到时候等舅舅从东都郡丞升为府尹，东都不是几为师家所有？”
“东都再大终究只是一个郡，不还是得听豫州刺史的指挥，我们师家虽说在东都有些权柄，但终究也不是百年基业的什么大门阀，说倒便倒了，本来你外公还指望着你争一争辅国公之位，结果呢，无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不成，将来我们母子俩要是被新的辅国公赶出去，怕是连个落脚之所都没有。”说着师雯轻轻抹了抹眼泪。
“实在不行，咱们不还能回东都去吗？”陈清心中还有那一丝希望。
师雯无奈地摇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咱们在辅国公府有些地位，那家中还会想着巴结照顾一下，若是真让人赶了出去，东都哪里还会管我们的死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