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物质

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棱片已经消失了，从我的左手上神秘的、永远的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这些话说了出来。沙也一句话也没讲，静静倾听我说的话。我珍藏了近十年的秘密，在前天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失去了隐藏的必要。想到这，我一阵心酸，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已经属于你了。”沙也说，他竟然抿嘴笑了一下，“那个棱片，现在就在你的左手里。”

让我找到小凌的棱片，现在就在我的左手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被神秘的力量回收了去，和每个离开异世界的人一样，是被遗忘掉的那段经历的证据。我看向我的左手，她和昨天的我的左手、八年前的我的左手、所有普通人的左手没有任何区别，那个棱片，现在就存在在这里面吗？我想起前天晚上，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薄片正在溶于我的手心，和水溶进水里一样自然。

“但是，为什么我那时的棱片没有融进那片田地里呢？”我问沙也。

“是啊，为什么呢？”他反问我，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也是靠发光的方向，找到那个阁楼的吗？”

“是啊，不过他可没有溶到我的手里，”沙也说，“因为我没有手。”随即张开自己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

“真是，不要吓人啊。”听到我的话，他反倒很震惊的样子，“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没事，”尽管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我还是对他笑了笑。经过和他的相处，我已经完全放下对他的防备心，这只是一个比一般人更特立独行的，不苟言笑的普通人罢了。

“这个棱片是不属于我们的世界的东西，”沙也接着说，“这里的那个基地，正在寻找大量这种物质。”

“对了，‘基地’到底是什么啊？”

“……”

“飞船制造基地。”

果然是飞船，这点我已经在秋夏的记忆中隐约感受到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直对我隐瞒。

“这种物质融合在飞船上，飞船会拥有更大的推动力。”“甚至可以说，只要他足够多，根本不需要物理的动力引擎便可以穿越苍穹。”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沙也承认道，“那个飞船基地的人已经成功发射了一艘飞船，现在大概已经着陆在其他星球上了，依靠的就是这种物质。”

“因为灾难发生的太突然了，来不及量产飞船，所以那个基地的人做好了飞船，就在到处寻找这种石头。”

“可是，万一找不到的话呢？”

“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在沙尘暴到来前去首都。”他冷笑了一下，“哼，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他对那个飞船基地的人，似乎始终抱有着强烈的敌意，让我不由想起秋夏忧愁的面庞。我这样，算不算背叛了她呢？

“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已经找到了。”那天他拿着的小刀，还有那个薄片，无疑暗示着他掌握着找到这种物质的方法。

“嗯。”出乎意料的，他承认了，扬起下巴示意我，“跟我来。”沙也把我带到木屋门口放营养剂的大箱子那里，没等我反应过来帮忙，就一个人将箱子挪开，露出藏在其下的开口。

“你……你把地给挖穿了？”

“是的，”他毫不在乎地说，“实际上，这个房子就是我自己搭的。”

地板的开口下有一截竹梯，我跟在沙也身后爬了下去。底下很浅，我只能勉强站立，沙也弯着腰打开手电筒，光亮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泥土混合着雨水的清香扑面而来，是我喜欢的味道。“深之，你看上面”沙也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越过他的头顶，看到原本是地板的位置，悬挂着无数个那种石块一样的物质，他们由长短不一的细线穿过顶上的竹板，吊在空中。

“怎么感觉有点壮观呢。”我发自内心的惊叹道。那些物质在手电筒一簇光的照射下就像……我形容不出来，他不像我们这个世界的景象。

“因为不知道他们融合的原理，所以尽量不给他们融合的环境。”然而此时我沉浸在这副舞台剧般的布景中，想象他们一起发起光的美丽样子。我激动的喊道：“你真厉害！我简直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呃……”突然被打断了话，沙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谢谢。”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吗？”回到小屋里坐着，我问沙也。

“不会，”他说，“他们的心思完全在那个地震的地方。”我又想起那个努力敲打土层的秋夏，一阵心疼。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他们呢？”

“讨厌也算不上吧，只是不喜欢他们的做法。”沙也转动手中的石块，盯着地板说，“只要拿到这些石块，他们马上就坐飞船走了，没有人会在意留在这里的人的死活。”

“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沙也又恢复了之前严肃的表情，盯着手中的石块，“所以我不会让他们拿到这些东西，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就不会害怕我出卖你吗？”

我感觉到沙也愣了一下，“你不会的。”他笃定的说，“因为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他朝我笑了，但不是幸灾乐祸的笑，而是友好的。

他说的不完全对，如果是为了秋夏的话，我也许真的会背叛他。

“等天黑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沙也说，“不自量力的说，我感觉我已经快要找到一切的一切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