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不计较
脑子向来反应慢半拍的顾望秋此刻难得听出了其中关窍，陡然一惊，佯装生气道：“好你个苏淮书！平日里看对这京城贵女不屑一顾的样子，没想到早就暗戳戳的观察好对方一切了，等哪天你们私相授受，留我一个人打光棍是吧，还不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看上的人家姑娘。”
苏淮书不动声色的躲过了顾望秋正欲攀上来的肩膀，忙道：“顾兄切莫口无遮拦坏了萧小姐清誉，苏某整日不是在国子监授课就是和顾兄厮混，哪有什么时间去观察别的姑娘，不过是苏某的直觉罢了。”
顾望秋一早便知从苏淮书的嘴里套不到什么有用的话，继而又瘫回椅子上，懒散的抛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萧二姑娘这些年确实是不好过，怕是过几年及笄都没有媒人上门，至少你不用担心她被人抢了去。”
苏淮书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神情专注的看着那抹身影。
苏淮书没有说的是，他习过岐山卦术，今日赴宴前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欲逆天而施之人，必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也是苏淮书前来赴宴的原因，如今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这副卦象的主人。
那人身着一袭如火焰般热烈的红色衣裙，裙袂飘飘，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红色的锦缎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纹，每一针每一线都诉说着奢华与尊贵。
如瀑的黑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萧淑慎静静地坐在琴台前，眼神清澈而坚定，缕缕清风裹挟着少女的发尾，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萧淑慎微微闭上眼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种种苦难，如今都化作了她指尖的力量。手指轻动，第一个音符如清泉般流淌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琴声低沉哀怨，如泣如诉，像一个不幸的乞儿在诉说自己苦难的遭遇。
苦活十八载，众叛亲离，亲朋皆散。
突然，琴声二声琴声高昂，如鹰击长空，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强烈的节奏让人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能弹出如此震撼的琴音。
惨死涿山，做孤魂二十载，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宴宾客。
她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
琴声哀怨而幽愤，呜呜咽咽的，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继而这一阵急促、雄壮、激昂的弦声过后，音韵逐渐平缓下来。好像海潮落去，月明风清，沙洲人静。
最后，琴声渐渐平息，如同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萧淑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全场鸦雀无声，片刻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你直觉倒是准的很。”顾望秋身子微微前倾，眸中多了几分探究之色，“从前倒是从未听说萧淑慎有这般才华。”
那一手，不知拨动了哪些少年的心弦。
苏淮书敛去眼底掠过的那一抹惊艳之色，抿唇笑道，“嗯，萧小姐倒是一鸣惊人。”
顾望秋揶揄道：“听到你夸人，倒是铁树开花头一遭。”
而另一边，许久才有人出声打破这安静的氛围，“这琴声时而铿锵热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时而悲怆委婉，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此曲...萧小姐，此曲可有名字？”
萧淑慎站起身来，微微欠身。
没等萧淑慎回答，人群中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让人没由来的心生反感，“宁清兮，虽说你平日里附庸风雅惯了，但难不成关在屋子里关傻了不成，真以为什么野猫野狗弹的曲子都能有名字。”
萧淑慎一手压在弦上，她神情温和，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未起波澜，失唇微抿，雪肌于日光下似是染了薄薄的霜，柔柔的说道：“野猫野狗吗？既然御史大人后宅最近热闹的紧，那我就让让张小姐吧。”
少女嘴角淡扬，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冷峭的弧度。
霎时，张梦书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身为御史长女，却是妾室庶出，父亲虽极为宠爱她和姨娘二人，但也落下个宠妾灭妻的名声。而最近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她压根不用想就知道是惜芜院那个老女人传出来的。
“萧淑慎！”
以退为进，萧淑慎什么时候长脑子了？叶蓁蓁原本以为萧淑慎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草包，即使方才她脱离掌控去答应比试也没有引起叶蓁蓁太多的震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淑慎的琴艺竟然变得如此好，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叶蓁蓁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萧淑慎，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今天的主角！”
另一个震惊的人是隐藏在暗处的系统。系统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操控着叶蓁蓁的行为，帮助她陷害萧淑慎。它原本以为这次的比试也会按照它的计划进行，没想到萧淑慎竟然打破了它的布局。
萧淑慎看向叶蓁蓁的那一眼，系统感受到了萧淑慎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它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人了。当系统准备出手干预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受到了一股不明物体的干扰。这股干扰力量强大而神秘，让系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它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股干扰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系统陷入了混乱，它不知道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萧淑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手腕处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滋润着她的身体。
叶蓁蓁喊了几遍都没有得到系统的答复，只能收拾好表情挤进人群，她不甘心！
“张小姐，姐姐年纪小不懂事，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蓁蓁替姐姐向你道歉。”叶蓁蓁温柔的声音响起。
萧淑慎定睛看去，人群中的少女微微抬着下巴，一举一动皆灵动又优雅。
特别是此刻和蛮横的张梦书相比，更显得通情达理，娇小可人。
惹的男席中好几个世家公子频频侧目。
果然，周围就有细微夸赞叶蓁蓁贤良淑德的声音传来。萧淑慎不得不承认叶蓁蓁靠表面功夫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可妹妹啊，不是所有的贵女，都像我一样对你如此怜惜。
“不计较？”张梦书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女人，柔声道，“好啊，我不和萧淑慎计较。”
猝不及防间，张梦书一记耳光就扇在了她的脸上，一时重心不稳，一股力直接将她摔倒在地，叶蓁蓁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惨白的脸色，紧嚼着下唇，抖颤的声音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张小姐...”
张梦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满是鄙夷和蔑视。
待用绢布擦了手心，嫌恶的活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才不紧不慢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借本小姐搭台子唱戏，萧淑慎那个蠢货看不出来就罢了，你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你的那些把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小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张梦书不傻，萧淑慎和她爹都是朝廷一品官员，父亲虽宠她，但若真要闹起来，谁都讨不着好，刚好在气头上有人送上门来。她萧淑慎平日里不是护着这叶蓁蓁护得紧吗，那打谁不是打。
闻言，叶蓁蓁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臂上，贝齿都将唇瓣咬出了血色，“蓁蓁只是想姐姐和张小姐不要闹得不愉快罢了，张小姐要这么想蓁蓁，蓁蓁也无话可说。”
说完，又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眶看向萧淑慎，垂眸粲然一笑，“这一巴掌幸好是落在蓁蓁身上...只要姐姐没事就好。”她咽住话，低下头，含着泪，好一个受尽委屈又弱柳扶风的美娇娘。
活像被萧淑慎受了罪却无怨无悔的模样。
此时，几个平日里就对叶蓁蓁有好感的男子站了出来。
“张大小姐，叶小姐不过是心底善良，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公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