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奥利弗和他朋友们的欢乐经历了一次意外的挫折(2)

第42章奥利弗和他朋友们的欢乐经历了一次意外的挫折(2)

他在那里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寻找那个客栈。白房子是个银行，红色的房子是个啤酒作坊，黄色的是镇公所。在一个拐角处有个大房子，房子上的所有木头都被漆成绿色，房子前面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乔治客栈”。他一看到它就奔了过去。他对一个正在门廊下面打盹的邮差说明他的来意，邮差知道他的来意之后，让他向店里的马夫打听。马夫听完他把说过的话又说一遍之后，让他去向客栈老板打听。老板是一个高大的绅士，围着一条蓝色的围巾，戴一顶白色的帽子，穿着一条黄褐色的马裤，脚穿一双翻口长统靴。他正倚在马厩门口附近的一个水泵上，用一个银牙签在剔牙。

这位绅士慢条斯理走进柜台里面去开票，花了好长时间。开好票，付过钱，又要给马套上马鞍，邮差得穿好衣服，这些事情足足花了十多分钟。奥利弗焦急万分，等得不耐烦了，恨不得立刻跳上马背，向下一站疾驰而去。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奥利弗把小包交给了邮差，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恳求他快点把信送到。邮差快马加鞭起程了，穿过集市上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两分钟后便出了集镇，沿着大道奔驰而去。

确信请求援助的信已经发出，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奥利弗的心情才轻松点，匆匆走进小店的院子。他在大门口正要转身时，却无意中撞上了一个身披斗篷的高个子男人，那个人当时正好要走出客栈的大门。

“喝！”那个人嚷道，眼睛死死盯住奥利弗，猛地后退一步，“这他妈是谁？”

“先生，对不起，”奥利弗说，“我正急着回家，没看见您走过来。”

“该死的！”那个人自言自语地咕哝着，用他那又大又黑的眼睛怒视着奥利弗。“谁能想得到！即使把他碾成灰，他也会从石头棺材里跳出来挡我的道！”

“很抱歉，”奥利弗被这个陌生人凶狠的表情给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希望没有伤着您！”

“混账东西！”那个人气恼万分，咬牙切齿地咕哝着，“如果我那天真的有勇气说出那句话，我在一夜之间就可以摆平你了。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该受到千刀万剐，你这个小混蛋！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人咬牙切齿，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对他挥动着拳头。他朝奥利弗走近，像是要打他一拳，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痉挛，口吐白沫。

奥利弗呆呆地看着那个疯子（因为他认为他是个疯子）在地上挣扎，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冲进客栈找人帮忙。看到那个人被安全抬进了旅店之后，才转身回家。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以弥补耽搁的时间，一边跑一边还怀着十分惊诧并有几分恐惧的心情回想着刚才那个人离奇怪异的举动。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停留很久，因为当他回到农庄时，便有很多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绪，让他把所有关于他自己的思考完全置之脑外。

罗斯·梅莱的病情急剧恶化，前半夜开始神智昏迷。一个住在当地的医生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照料她。他第一次检查过病人后，把梅莱太太拉到一边说，她的病确实让人担忧。“说实在的，”他说，“她如果能够恢复，那就是个奇迹了。”

那天夜里，奥利弗曾多次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走到楼梯口，仔细听着病房里有没有声音，哪怕是最微弱的声息。又有多少次，每当脚步声突然响起，他都会担心有些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他吓得浑身发抖，额上直冒冷汗。他为那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温柔的姑娘的生命和健康苦苦祈祷，其虔诚是以前所有的祈祷都不能比的。

哦！生死未卜的悬念，多么可怕的，令人揪心的悬念！当我们深爱的人处在生死关头，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哦！痛苦的思绪涌入心头，唤起幻象的魔力，使心脏剧烈跳动，呼吸急促。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突然萌发：做点什么事情减轻我们目前无力缓解的痛苦，减少我们无力消减的危险。想到自己无能为力，就会意志消沉，情绪低落。有什么样的痛苦能和这些相比！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努力可以缓解这种备受煎熬的痛苦！

早晨到来了。小村庄冷冷清清，一片寂静。人们窃窃私语，焦虑的面孔不时出现在大门口。妇女和小孩含泪离开。漫长的整个白天，直到天黑后几个小时，奥利弗都始终在花园里静静地走来走去，不时地抬起头看看病房。他战战兢兢地看着黑糊糊的窗户，看样子，似乎死神已经光顾了。深夜，罗斯伯恩先生来了。“太残酷了，”这位好心的医生把脸转向一边说道，“她是那么年轻，那么惹人爱，但是希望很渺茫。”

又一个早晨来临了，阳光是那样的明媚，似乎没有看到世间的苦难和不幸。美丽年轻的女孩躺在那里，迅速地消瘦了。她被繁茂的绿叶和盛开的鲜花簇拥着，到处都是生机盎然，充满着生机与活力，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奥利弗静静地走到教堂墓地，在一个长满青草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哭泣着，无声地为她祈祷。

景色是那么的静谧，那么的宜人；阳光下的景色是那么的明媚，充满着欢乐；夏日的鸟儿的歌声是那么的欢快；从头顶划过的白嘴乌鸦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一派快乐的景象。当那个孩子抬起他发痛的眼睛，向四周张望时，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个念头，这个时候不该有死亡，这些卑微的小生命都可以活得这么开心快乐，罗斯是绝对不会死的。阴冷的冬季里才会有坟墓，而阳光明媚、芳香弥漫的夏季里是不会有的。他甚至认为寿衣是给那些羸弱的老人准备的，这个可怕的东西是不会包裹年轻、优美的躯体的。

教堂里传出的丧钟无情地打断了他幼稚的想法。接着又传出一声钟响！又是一声！它宣布了葬礼的开始。一群送葬者走进了大门，因为死者还很年轻，他们就戴着白花。他们脱帽站在坟墓边。前来哀悼的队列中有一位母亲——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可是，阳光依然灿烂，鸟儿仍在歌唱。

奥利弗向家里走去，回想起那位年轻小姐对他关爱有加，他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一刻不停地向她表明他是多么感激她，多么喜爱她。他没有理由责备自己疏忽大意，照顾不周，因为他已经尽全力去帮助她了。但是仍有无数的小细节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想他还可以更热心、更认真一些的，他期望他是这么样做的，可是他没有。对待身边的人，我们应该用心些。每一次死亡都会给活着的人带来这样的想法：有那么多的事情被忽略了，实际做的也那么少，有那么多的事情被遗忘，还有很多的原本可以弥补的遗憾。没有什么比追悔莫及更让人懊恼的了。如果我们想摆脱懊悔的折磨，就让我们趁早记住它。

他到家的时候，梅莱夫人正坐在小客厅里。看到她，奥利弗的心立刻凉了下来，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侄女的床边。他战战兢兢地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使她离开的。稍后他知道，小姐已经熟睡，醒来以后要么能康复活下来，要么就是和他们诀别。

他们坐在那里，倾听着，几个小时话都不敢说。没有动过的饭菜被撤掉了。他们看着太阳渐渐落下，直到它最后用宣告即将离去的绚丽光芒洒满天空和大地，但他们的思绪却在别处。他们敏锐的耳朵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们俩都情不自禁向门口冲去，这时罗斯伯恩先生走了进来。

“罗斯怎么样了？”老夫人大喊着问道。“快告诉我！我能承受得了，不要再让我的心悬着了！噢，快告诉我，看在老天爷的分上！”

“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大夫扶住她说，“冷静些，亲爱的夫人，求你了。”

“让我去死吧，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的孩子！她死了！她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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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夫冲动地大喊道，“上帝是善良而仁慈的，她会活下去的，活很多年，为我们造福。”

老夫人跪在地上，试着想把双手合在一起，但是一直支撑着她的那么点力气已经随着第一次感恩祈祷飞向了天国。她倒在了伸出去接她的臂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