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本章叙述邦布尔夫妇与蒙克斯先生深夜会谈的经过(2) - 雾都孤儿 - 查尔斯·狄更斯著,张玲李卫东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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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本章叙述邦布尔夫妇与蒙克斯先生深夜会谈的经过(2)

第49章本章叙述邦布尔夫妇与蒙克斯先生深夜会谈的经过(2)

听了这番话,邦布尔夫人走近到坑的边沿。连邦布尔先生也在好奇心驱使下冒险走到跟前。大雨后上涨的浑浊的河水在底下奔腾而过,流水飞溅,打起漩涡,扑打着绿色的、粘滑的树桩,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这嘈杂声中。这下面曾有座水磨,水流泛起泡沫,在几根腐烂的木桩和仍然残存的机械碎片周围摩擦,然后摆脱了这些试图阻挡它向前冲、结果却是徒劳的障碍物,又以一种新的冲击力向前冲去。“要是你把一个人的尸体抛到下边去,明天早上它会在什么地方?”蒙克斯在那个黑暗的深坑里来回晃动着提灯说道。

“在河下游十二英里处,而且还会被扯成几块。”邦布尔回答说,想到这他赶紧往后退。

蒙克斯将他刚才匆忙塞进胸前的那个小袋掏出来,从地板上拣起一个原本是滑轮零件上的铅制重物,绑在小袋子上,然后把它扔进水流里。小袋子立刻掉落下去,就如同一个骰子一样,划开水面,几乎听不到水花溅起的声音,然后就消失了。

三个人相互看看彼此的脸,似乎松了一口气。

“喂,”蒙克斯关上地板上的活门说道,活板又重重地落回原来的位置。“如果如同书上所说的那样,大海会把死人送上岸来的话,它会把金银财宝和那个废物留给自己。我们再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可以结束这次愉快的聚会了。”

“当然可以,”邦布尔先生很乐意地说。

“你不要乱说话,可以吗?”蒙克斯带着威胁的表情说道,“我并不担心你的夫人。”

“你可以相信我,年轻人。”邦布尔先生一边回答,一边连连鞠躬,缓缓地向梯子走去,显得非常优雅。“为了大家的好处,年轻人;也为了我自己,你知道,蒙克斯先生。”

“听你这么说,我为你感到高兴,”蒙克斯说道,“把灯点亮!尽快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谈话到此结束了,要不然,一路鞠躬着走到离梯子六英寸的邦布尔先生准会一头栽向楼下的房间里去了。他向蒙克斯刚从绳子上解开、现在提在手里的那盏吊灯上借了个火,点亮自己的那盏手提灯。他无心再延长他们之间的谈话,默默地沿着梯子走下去,他的妻子尾随在后。蒙克斯在梯子上停了一下,确信除了雨点敲打与河水急流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之后,才最后一个走下梯子。

他们缓慢而又谨慎地穿过楼下的房间,因为每见到一个影子,蒙克斯都会吓一大跳。邦布尔先生提着的灯离地有一英尺,行走时不仅极其谨慎,而且对于一位有他那样体形的先生来说,他的脚步轻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紧张不安地四周环顾,看有没有暗藏的地板活门。蒙克斯轻手轻脚地解开他们进来时走过的门的门闩,将它轻轻打开。这对夫妇和他们神秘的相识仅仅互相点了点头,便出现在外面漆黑的雨夜中。

他们一走,蒙克斯似乎对独自一人留在那里有一种难以排除的厌恶,他立刻把藏在楼下某处的一个孩子叫出来,吩咐他走在前面照亮引路,自己跟在后面,回到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第三十九章本章介绍几位读者早巳熟知的可敬人物,并说明蒙克斯与老犹太是如何密谋策划的

在上章所述那三位杰出人物处理完他们那笔小买卖的第二天傍晚,威廉·赛克斯先生从小睡中醒来了,他昏昏沉沉地大声问道现在是夜里几点了。

赛克斯先生所在的房间不是他彻西之行前住过的房子,不过离他以前的住处不远,仍然位于伦敦的同一个地区。从外观上看,这屋子不像他的旧居那样让人称心如意,只是一个装饰很差的公寓,面积也很小。光线只能从屋顶很小的窗户照进来,屋子旁边是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子。这里并不缺乏表明这位君子近来时运不济的其他征兆,缺少家具,更无舒适可言,甚至连多余的衣服和亚麻布衣服这样小型的动产也都看不见,这些都表明了他极其贫穷的状况。如果这些迹象还需要进一步确定的话,赛克斯先生本人单薄而又虚弱的身体状况可以充分证明这些征兆。

这个强盗正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件白色的大外套当作晨衣。因生病而憔悴的面容,加上脏兮兮的睡帽,一星期都没刮的又硬又黑的胡子,这一切表明他的容貌毫无改观。那只狗坐在床边,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主人,当街上或者楼下有什么声音引起它的注意时,它便竖起耳朵,发出一阵低沉的嗥叫。一个女人坐在窗前,正忙着替那个强盗缝补他平时穿的旧背心,她脸色煞白,照顾病人加上缺乏食物使她非常瘦弱,要不是听到她回答赛克斯先生问题的嗓音,很难认出她就是已经在书中出现过的南希。

“七点刚过一会儿,”姑娘说道,“今晚你觉得怎么样,比尔?”

“虚弱得和水一样,”赛克斯先生冲着自己的眼睛和手脚咒骂了一句,回答道,“来,帮我一下,让我从这该死的床上下来。”

赛克斯先生没有因为生病而脾气变得好一些。当姑娘把他扶起,搀着他向一把椅子走去时,他咕哝着抱怨她笨手笨脚,而且还打了她。

“你在哭,是吗?”赛克斯说,“过来!不要站在那里流鼻涕。如果你除了哭鼻子抹眼泪之外什么事也干不好的话就滚蛋。听到了吗?”

“听到了,”姑娘把脸转到一边,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哦!你考虑好了,是不是?”赛克斯看见泪水在她眼睛里直打转,又吼了起来,“这样对你有好处,你想好了。”

“比尔,今晚你不是真的想对我这么冷酷无情,是吗?”姑娘说着,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是!”赛克斯大喊道,“为什么不?”

“那么多夜晚,”姑娘说。她说话时带着一点女性的温柔,这使她的声调,甚至是嗓音也变得美妙了。“那么多夜晚,我一直耐心地伺候你,照顾你,像对一个孩子一样对你,我还第一次看见你又恢复了你的老样子。如果你想到这一点,你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对我了,是不是?说呀,说呀,说你不会的。”

“好吧,这样吧,”赛克斯先生回答说,“我不会的。哎呀!他妈的!这丫头又在哭了。”

“没什么,”姑娘倒在一把椅子上说道,“不用管我,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很快就过去?”赛克斯先生凶狠地问道,“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蠢事?起来,干你的活去,别用你们女人的蠢话来烦我。”

换上任何别的时候,这种训斥,还有发出训斥时的语调,都会达到预期的效果。但现在,这姑娘实在是太虚弱,她已经筋疲力尽了,赛克斯先生还没来得及像往常一样骂她、吓唬她时,她已把头搭在椅背上,昏过去了。赛克斯先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罕见的紧急事件——因为南希小姐的这种癔病发作通常是非常猛烈的,要由病人自己与之作斗争,战胜病魔,别人帮不了——他试着咒骂了几句,发现这种治疗方法根本没什么治疗效果,只得请求帮助。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费金往屋里张望着说道。

“帮帮这个姑娘,可不可以?”赛克斯不耐烦地回答,“别光站在那里说话,冲着我咧嘴笑。”

费金惊叫一声,急忙过来救这位姑娘。这时候,约翰·道金斯先生(也就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随着他那可敬的朋友走了进来,匆忙地把背在身上的一个包裹放在地板上,从紧跟着他走进来的查理·贝茨少爷手里夺过一只瓶子,一眨眼时间已经用牙齿将瓶塞拔出来,先尝了尝瓶子里的东西,以免出错,随后又往病人喉咙里倒了一些。

“你用风箱给她吹几口新鲜空气,查理,”道金斯先生说道,“比尔解开衬裙的时候,费金,你就拍她的手。”

这些大家协调统一的急救办法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尤其是贝茨少爷分管的那个部分。他似乎把他在这次行动中做的工作当成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趣事。时间不长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姑娘渐渐恢复了知觉,摇摇晃晃地挪到床边的一把椅子前,脸埋在枕头里,让多少有点纳闷的赛克斯先生去独自面对那几位来客。

“咦,哪阵邪风把你刮到这儿来了?”他问费金。

“亲爱的,哪是什么邪风啊,风对咱们谁都没好处,我可是给你带了点你一见就高兴的东西。亲爱的机灵鬼,快把包袱打开,把今早咱们花光所有的钱才买回来的小玩意拿给比尔。”

依照费金的吩咐,机灵鬼打开了大包袱,那是用块旧桌布做成的,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交给查理·贝茨,查理再一件件地放在桌上。他一边还不停地夸赞这些东西的稀有和精美。

“多好的兔肉饼啊,比尔,”那位年轻的绅士一边打开纸包让大家看看一块大馅饼,一边大声说,“多可爱的小动物,多么细嫩的小腿啊,比尔,吃的时候这小骨头入嘴就能化,根本不用挑出来。这是半磅绿茶,每磅值七先令六便士,味道很浓,要是用滚开的水来冲,肯定会把茶壶盖顶飞的。一磅半砂糖,有点受潮了,那一定是黑鬼干活没卖力,成色是差了点——哦,不!两磅的麸皮面包两个,一磅最好的鲜肉,一块双格罗斯特的奶酪,最后还有一样是你喝过的最名贵的酒。”

贝茨少爷说完最后一句夸赞的话,从他一个硕大的口袋里掏出塞得很严实的一大瓶酒,道金斯先生此时已经把瓶子拿过来,倒出满满一杯没兑水的酒,那位病人毫不犹豫,倾杯一口喝了下去。

“啊!”老犹太满意地搓着自己的手,“你行啊,比尔,你现在能行。”

“能行!”赛克斯先生大声叫道,“要是等你过来帮我,我就可能已经倒下二十次了。你这个虚情假意的混蛋,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三个多礼拜了不管不问,你居心何在?”

“孩子们,看他说的。”费金耸了耸肩,“我们给他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呢。”

“东西本身还凑合,”赛克斯先生往桌上瞟了一眼,稍微平静了一些,“那你自己说说,为啥把我扔在这儿?在我心情不好,身子骨虚弱,缺钱花,祸不单行的时候,你却一直不搭理我,把我看得连那只狗都不如——轰出去,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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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玩的狗呢,”贝茨少爷大声嚷嚷着,按赛克斯先生的意思把狗轰了出去。“一闻到吃的东西就跟老太太上菜市场似的。它登台演戏肯定能发财,没准能振兴戏剧呢。”

“别嚷嚷,”赛克斯先生看狗已经退到床底下去了,却仍在愤怒地哀嚎着,就吼了一声。“你还想说什么,你这个干瘪的老窝主,嗯?”

“我离开伦敦有一个多星期了,亲爱的,去办点事。”老犹太答道。

“那另外两周呢?”赛克斯先生又接着问道,“你把我扔在这,就像一只病倒在洞里的老鼠似的,你又作何解释?”

“我也是没法子呀,比尔,”老犹太答道,“当着人面我不便解释清楚其中缘由。但我以人格保证,我是真的很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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