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灭城
第63章灭城
北澜城城门完整开向两边,烈火刀影，交错狂舞。
身披重铠的骑兵鞭笞马股，驾着同样精壮马匹,倚仗着一身坚甲利兵，在城内如入无人之地大开杀戒,肆意屠戮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如砍瓜切菜、虎噬羊群般。
一时间怆呼求饶之声响彻天际，整座北澜城哀鸣动地。
炙肉焦味伴着冲天黑烟冲腾而出,大半守城兵士早已丢兵弃甲，慌乱而逃，最后还在负隅顽抗的几名兵士终是难抗数量众多的鞑靼骑兵,被以麻绳束手,擒首受刃。
“草原贼子，也配我等投降，若不是军中出了细作，将城门打开,你们一步都踏不进中原！”一名被束的士兵呸出一口血沫道。
那血沫正好不偏不倚，喷吐在了一名戴着镶嵌玛瑙帽珠笠子帽的男子靴革上。
男子腰间加襞积,肩背挂着大珠,内里搭着金锦剪衣,额前垂着一小绺额发。
“这倒是个有种的。”
男子狠狠一脚将那名顽固抵抗的北澜城士兵踹倒，抽出腰间弯刀道：“在你临死前,本王子告诉你个事，你们的城门不是细作打开的，是朝廷下召打开的,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士兵擡头看着半跪于血水之中,被万箭穿心的白副将，睚眦尽裂。
北澜城大将不见踪迹，城门打开后只余白副将带领千余士兵殊死抵抗，无奈鞑靼此次队伍庞大，他们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根本无半分招架之力。
士兵拼出最后一口气，像是不肯落了士气吼道：“草原贼寇，必败无疑！”
另一名俘虏兵士则是颓丧拗哭：“阿娘……阿娘啊，来接阿儿吧，阿娘。”
无济于事。
弯刀映射着火光，划破哀声，兵士头颅滚落泥地，鲜血喷涌而出。
遍地血流汇聚成滩，倒映着余下百号生擒的壮丁妇女魂飞魄散的惊恐表情。
北澜城城桥之上，一名鞑靼将领披着辫发，身披重铠，脚下乌靴正碾着一颗头颅。
他朝着弯刀滴血的男子道：“大殿下，我们与朝廷已经结了盟，根据盟约，朝廷开城门本是要我们秘密地借北澜而过，直入北平。如今我们拿着朝廷兵马进城屠城，若是被朝廷得知，岂不破坏了盟约，我们还能拿到辽东那块地么？”
鞑靼大王子阿都钦稳操胜券道：“比起北澜，辽东算得上什么，阿耶怎能满足于区区一小块辽东之地，如此大好时机，我们可以借着朝廷兵马连着拿下几座城池，只要再攻破北庭城，咱们便能一路攻城掠地，不枉此行！”
横竖朝廷派来的兵马群龙无首，只得听令于他们，违者杀无赦。
辫子将领寻思片刻，阿都钦大殿下所言也不无道理，北澜城往南是北庭城，再往南从长留山或须弥山过去就是北平，若能拿下这两座城市，靠着烧杀抢掠得来的物资，攻进北平指日可待！
“大殿下英明！那现下这些百姓如何处理？”
阿都钦睥睨着瑟缩一团，颤抖如筛的北澜城城民道：“一群四脚贱畜，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鞑靼兵士闻言大喜，提刀横槊，妇女被威逼着裸-身而行，男子则被麻绳套头，如拴牲畜一般连套两排，匍匐爬行。
尸山火海间，脱下了重铠身着兽皮战衣，腰链悬挂骨牙珠银的鞑靼兵士，嚣张狂笑着挥舞驱赶牛羊的长鞭，鞭鞭见血。
“听闻北境天阙国人细皮嫩肉，将他们做成肉羹，说不定胜过牛羊肉！”
“等再攻下北庭，咱们再好生享用啊！”
“爬快点，耽误我们行军的就准备当头羹吧！哈哈哈！”
黎明曙光渐升，却穿不破被黑烟遮蔽的沉厚乌云。
北平长春殿内。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趁早沐着暖日喧腾而起的夏蝉被这声急呼打断，瞬间止了鸣。
祝子鸢激灵一抖，缓缓从小臂上擡起头。
明亮刺眼的晨光从六扇雕花檀窗直射而入，刺得祝子鸢眼睛白茫茫一片，只得背手作挡。
她也不知自己何时伏在书案睡着了，虚披在肩上的蚕丝毯滑落在地，祝子鸢弯腰将丝毯捡了起来。
玉帘猛地被人掀开，碧钏火急火燎跑了进来，一个不稳，自己磕绊了脚前摔扑地。
顾不上疼痛，碧钏爬了起来，往日两只灵动的圆眼蓄满了眼泪。
“哪里摔着了？”祝子鸢急忙扶着碧钏关切问道，以为她是摔疼了。
“大人，不好了。”到了祝子鸢面前，碧钏声音反而颤弱了下去。
祝子鸢本就隐有不安，看碧钏一反常态，心瞬间有如悬旌。
祝子鸢不敢露了慌，她摸摸碧钏的头，安抚道：“我在这呢，你慢慢说。”
祝子鸢的话像颗定心丸，碧钏抹抹眼泪这才好好讲述了起来：“我今天听到外头商贩议论道，昨晚鞑靼趁夜率领三万重骑兵闯入北澜城，里面的百姓几乎都……都被杀光了，只有百人左右被当作俘虏，现在不知道被绑到哪里去了！”
“北澜城，都被杀光了……”祝子鸢瞳孔放大，手中的丝被掉落在地。
睡意轰然具散，只留下满心慌惧，她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不失条理确认道：“你确定消息可靠？”
“那商贩恰巧做完手头生意，出了北澜不远后就见原本宵禁的城门忽然大开，鞑靼千军万马直直入了城。正是亲眼目睹了一切，商贩才吓得赶忙跑到北平避难。”
碧钏难得不结巴，利索地将自己早晨出府采购所听所闻全部道出：“还有北澜城的逃兵，回府的时候我看到他们被孟副将扣押起来了！大人，怎么办？紫珞姐姐该怎么办？她不会也……”
桃眼泛着大朵泪花，碧钏不敢哭出声。
祝子鸢心知若不是北澜出事了，朝廷兵士定不会往北平跑。
紫珞已经定居在北澜城，若北澜城沦陷，紫珞只怕……只怕也已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