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心思细腻
第7章心思细腻看着邹老夫人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韩月下却动都没动,宁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圆着话:“老夫人,小娘子这是在担心女君。为人儿女者,有这番孝心,老夫人您该高兴才是。您可别在这为老奴耽误时间,先去看看女君要紧。”韩月下抬头看了眼宁嬷嬷,知道这嬷嬷是在为自己说话,可她脸上平平整整的,却没有半点要亲近的意思。
这宁嬷嬷跟着邹老夫人日子久了,早就精成猴了,突然见韩月下强势的不像个小孩子,自当是退一步,先观望的好。
邹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忽然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嬷嬷。在她心里,韩月下如今如此胆大,无非就是几个婢子嬷嬷教唆的,其中肯定跟荣嬷嬷脱不了干系!
邹老夫人转过身,深吸口气,打算推门进去。她的手还没有碰上门帘,就听到面前“吱”的一声,门突然打开了。邹老夫人一愣,然后就看到门里边站着的年轻婢女,没等她说话,就听到里边一声大叫,紧接着,那婢女就好像没看到邹老夫人一样,端着银盆飞快的冲了出去。她跑的太快,银盆里飞溅出几滴液体,那液体就直直的飞到了韩月下脸上。韩月下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染红,腥味扑鼻而来。
“阿母……”韩月下心头突的一紧,她想进去看看,可想到外边站着的这些不知来历底细的嬷嬷婢女们,她又只得咬着牙,捏着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女侯!”邹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两腿一软,随即被随后而来的红袖眼疾手快的扶住。红袖也是个聪明的,见门口的韩月下手持利剑样一动不动的站在,连忙往里边使了个眼色,然后朝韩月下点点头,方才带着邹老夫人往里边走。
韩月下好像浑然不知里边飘出来的血腥气,听着里边的脚步声,她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就在她忍不住想抛开一切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连翘的声音,“这边,这边,您快点走!女侯她等不及了!”
这是——郎中来了?
韩月下嘴角笑纹一闪而逝,郎中对产房是极有忌讳的。连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边请得郎中来帮阿母,单单这份情谊,就足以让韩月下尊敬了。不一会儿,连翘就带着郎中跨过门槛冲了进来,她脸上全是灰,身上衣服有些地方还破了口子。她跟韩月下点点头,随即就冲了进去。
韩月下守着韩瑶半天,被红袖劝了几句,才跨过门槛没多久,正好看到连翘陪着老郎中走了过来。韩月下立马上前,一记大礼深施到底:“今日大恩,韩月下铭记在心。他日但凡能用的着归义侯府的,您只管开口。”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老郎中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连翘在一旁急的鼻尖都冒出汗水来了,她等待了那么多年,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现下有韩月下这话,日后女侯好转,必定是不会放着不理的。韩月下追着问,那老郎中的嘴巴却跟蚌壳一样,死活说不出一个字来,反倒对韩月下再三推辞。
归义女侯非但没有之前传言那般怀胎凶险,体虚早产反而还生出一个小郎君。归义侯府里的气氛一下就高了起来。怀抱金孙,邹老夫人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哪儿还想着韩瑶昏迷了半天还未醒过来。正院里边,韩瑶身边的四大侍女进进出出,小厨房的火就没有灭下去过。
怎么能不伤心?!韩月下的头猛的抬了起来,郎中这才注意到韩月下满眼眶的泪水。老郎中长叹了口气,那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让眼前这个小女郎相信?老郎中没吱声,韩月下的心越跳越快,难道她这么努力这么拼命,还不能留住自己的阿母吗?
韩月下说的真诚,可这老郎中却急忙避开了,“女郎这不是折煞某吗?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本职。”韩月下一听,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先生如此风度,为何我在邺城竟然不曾听闻?如先生这般品德,原就该是受人尊崇。”韩月下话音一落,连翘的脸色就变了。连着老郎中脸上也不甚好看。这么一变,韩月下心起疑问,“难道先生还有什么为难事不成?”
邹老夫人这会哪儿会看到床榻上的韩瑶,她满心满眼都是被包起来的孩子,她有孙子了?她有孙子了!邹老夫人眼角沁出一抹泪花,刚要喊出声来,就听到韩月下惊恐的声音:“阿母!阿母!”顺着韩月下的手一看,邹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晕死在榻上的韩瑶,她抿抿嘴,说道:“婠婠,别着急。你阿母这是力气用完了,睡上一会就好了。”韩月下一听她这话,肩膀猛的一颤,拼命压住冲上去的念头。
里边的情形也不算大好,郎中进去就请脉,气还没有喘匀,就急急的奔了出来,他要配药了。参汤药汤是一碗一碗的端了进去,可血水污水也是一盆一盆的端了出来。服下汤药后的韩瑶也没有多大感觉,她早就疼的迷迷糊糊,汗水不停的从她脸上、胳膊上、大腿上冒了出来。一声一声的呼痛声就好像闷雷一样,搅得外边人心烦意乱,也越发让里间人着急担忧。“女郎多虑了。”老郎中忙说道,可这说的越快,反倒越发显得有事。韩月下看着便是皱眉,“先生有事只管说,但凡能帮上忙,我归义侯府绝不袖手旁观。”
不多时,里边就传来了邹老夫人的呵斥声:“胡闹,谁让男子进产房的!”韩月下冷笑起来,下一秒就听到了红袖的声音:“老夫人,难道您还不希望女君好吗?!”红袖的声音一下子就盖过了邹老夫人的声音。韩月下听了,心口居然松了口气,红袖的脾气固然是直率冲动,可就是有了这样的红袖,方才能在这个时候压住邹老夫人。
“阿母!”韩月下突然拔高了声音,摔下利剑就往里间跑。就在此时,床榻上的韩瑶听到了韩月下的声音,她不知道哪儿生出一股大力,她把这股力气全用了出来,然后就听到“哇——!”的一声儿啼。
“生了?”韩月下的右脚还悬在半空,随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过韩月下可一点儿也没觉得疼,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将眼眶里边的泪水擦干净,然后一瘸一拐的冲到韩瑶床榻前,喜极而啼,“阿母?”
倒是连翘机灵,没多时就把老郎中又请了进来。老郎中也不敢大意,细细把脉以后,方才对着韩月下说道:“女侯这是累着了,身子又虚的很,这几日要好生照料。”他眉头一皱,再三嘱咐道:“我等会开一些方子留下来,切莫大意了。”说着,在原地踟躇了半响,看了眼连翘,这才走了出去。
韩瑶艰难的侧过头,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向韩月下,“婠婠,阿母没、没……事。”说完这句话。韩瑶一歪头便陷入昏迷。
“阿母、阿母!”韩月下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一道道的红痕来,很快就沁出了血。她低声叫着韩瑶,只盼韩瑶能为了自己挺过这一关。韩瑶的力气没多久就被抽空了,她的四肢软了下来,守在床前的四女婢眼圈都红了,滚烫的眼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女君,女君,您用力呀!您用力呀!小娘子还在外边等着您呢!女君!”韩月下的身体僵的犹如石块一般,外边又送进来两碗汤药。这次,那郎中站在门口,他头上的汗都还被擦掉,长吸口气。老郎中看了眼里间,随即看向韩月下,犹豫半响,他吞吞吐吐的说着:“莫伤心……”
听了老郎中的话,屋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松了口气。邹老夫人笑了起来:“我方才都说了,睡上一睡便好了。婠婠,现下可信祖母了?”邹老夫人的嘴里满是喜意,她笑眯眯的抱着襁褓,看了又看,亲了又亲。韩月下心口却如巨雷滚过,她张了张嘴,看向连翘,只觉这老郎中有话没说完,可听着邹老夫人问话,她又不得不闷声说道:“祖母说的是。”
连翘一看,越发觉得急了,不等老郎中再推脱,连翘“扑通”一声跪着韩月下面前,“求小娘子宽恕!奴自小入府,家中亲人唯有叔父一人。奴的叔父精通医理,却遭奸人所害,至今躲躲藏藏不敢在外人面前露面。今日女君遇险,奴跑遍邺城大小医馆无一肯进府诊治的,奴百般无奈,只得再三恳求叔父,这才进府诊治女君。奴深信叔父,却也担忧女君,奴深知奴胆大妄为,甘愿受罚,可奴厚颜,求小娘子看在奴叔父曾救治过女君的份上,饶奴叔父一命!”
说着,连翘就在地上磕起头来,那老郎中一看,当即就心疼上了。小侄女为奴至今,自己非但没能帮上一把,反而累的她处处为自己算计。老郎中脸色变了变,掩在广袖下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好一会儿他才定定的看向韩月下。
6◇9◇书◇吧
韩月下自是一笑,她当然知道连翘打的是什么主意。韩月下拉起连翘:“连翘姐姐这莫不是在逼我?我虽小,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事急从权。先生帮了阿母,便是我的恩人,哪儿有什么饶命不饶命的?”韩月下一顿,“反倒是先生,我既然要帮先生,还请先生日后对我阿母多多尽心,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郎中一惊,只见得韩月下又是一礼深福:“还请先生实言相告,我阿母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