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邹老夫人
第6章邹老夫人韩月下祖母——邹老夫人,是韩月下亲父邹璿之母。当年邹璿入赘归义侯府,是归义女侯念及邹老夫人年迈,如若跟一般平民家那般,让邹璿与邹家分开,非但会让邹璿寒心,也不利于归义侯府的名声。而且,左不过就是一个长辈,接进归义侯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此这般,邹老夫人便被归义女侯以婆母之礼迎进了归义侯府,非但跟一般侯门府邸里的老太君一样享受富贵,还因着归义女侯对她的孝顺,在归义侯府里边地位越发尊崇。那时外人都道邹老妇人慈爱,归义女侯仁孝,归义侯府里婆媳关系备受夸赞。
可韩月下知道,事实并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前世她年龄小,也曾腻在邹老夫人跟前撒娇做耍,可日子一长,韩月下才发现,邹老夫人对自己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当着自己阿母的面,祖母是温和慈祥的,可是身边人一走,韩月下站在邹老夫人面前,自己祖母就好像压根没看到她一样。那时小孩子对周边人的情绪极其敏感,韩月下也曾在邹老夫人面前为此哭过闹过,可除了换来自己阿母匆匆跑来,邹老夫人如同变戏法一样的面部表情外,韩月下什么都没得到。
到后边,韩月下也就不大爱去邹老夫人的寿安堂了。然后,文婉带着庶妹入府,在亲眼见识了庶妹跟邹老夫人亲亲热热一派亲密样的相处情形后,韩月下这才在心里有了个肯定的想法,只怕是这位时时做戏的祖母,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自己,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位祖母讨厌甚至厌恶自己。
就是这么一位祖母,这么一位婆婆,归义女侯韩瑶怀胎七月之际,前世因担忧韩瑶及其腹中之子不顾年迈非要出城为韩瑶母子上香祈福三个月。最后又恰恰卡在韩瑶早产九死一生,邹璿外出交差,归义侯府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之际,又突然一个人都没通知,带着大队的仆从从山上回来了。
上一辈子,韩月下不懂这其间诡异之处,只晓得自己祖母一心为阿母着想,不辞辛劳为阿母奔波,可最后阿母还是死在了床榻上。因为这,就算韩月下日后心里越发不明白不喜欢邹老夫人的作为,可里子面上,韩月下待邹老夫人是越发恭谨孝顺,唯恐哪里一时不慎,让老人家伤了心。
可现如今一想,韩月下这会对着这个祖母满心满眼只剩下了“呵呵”两个字。小孩子能有什么罪过?更何况前世小时候的自己当真是对这位祖母百般讨好。如此这样,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一个当祖母的人如此厌恶自己的亲孙女?只怕是从头到尾就是迁怒,讨厌的是这孩子的父母,她的儿媳,归义女侯韩瑶。既是迁怒,这会这么突然就从山上回来,难道还能只是巧合吗?
荣嬷嬷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知道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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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下眼睛弯了起来,她点点头,绽出了重生来第一个笑容,“祖母,婠婠听您的!”
韩月下出了里间,外边的仆从都已经立在两侧,只等着邹老夫人来了。韩月下紧紧的握着那把被她从墙上取下来的宝剑,守在里间入口,眼眸下垂,不多时,眼眶里边就满是泪珠,似乎只要韩月下一眨眼,下一秒,泪水就能从眼眶里边流出来。
一顿,邹老妇人两眼一扫,一眼就看到站在韩月下身边一直埋首打颤的荣嬷嬷,语气更厉,“都是你们这些奴才平日里不好好规劝小娘子,才让她这会无法无天,在这人命关天之时,还在这儿瞎胡闹!荣嬷嬷!你身为小娘子乳母,非但没教好小娘子,这会还任由她在这儿胡闹,你们一个二个都别想逃脱罪责,来人,先把荣嬷嬷拖出去杖责四十!”
“祖母。”韩月下红了眼睛,轻呼一声,随即泪珠就顺着腮帮流了下来,“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众人一愣,“祖母。”韩月下又叫了一声,不等邹老夫人反应,只听得“哐当”一声,那把由先帝赏赐的宝剑就被韩月下这么扔在了地上,韩月下一个步子扎进了邹老夫人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祖母,祖母!婠婠不是故意的,阿母、阿母,婠婠没办法,婠婠害怕,婠婠只想要阿母。祖母,可是那起子小人居然想害阿母!想害阿母!婠婠害怕……”最后一句,韩月下的声音压得奇低,听在邹老夫人耳朵里,竟觉得这孩子有几分可怜。韩月下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因为用力过大,小脸蛋不多时就红了。她喉咙里仍在哽咽着呜咽,眼睛里边却突然多出了一抹杀意,“婠婠、婠婠跟着白芍来见阿母,没多久,我跟白芍就被人挤了出去。人一多,我跟白芍就吓着了,等我回头看,连白芍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后、后来,我就想去看看阿母,却不曾听到两个婆子说话,说是阿母准生不下阿弟来,便是能生下,那也绝对养不活……”韩月下越说越气,越说越恨,巴掌大小的脸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跟狼一样,就好像眼前之人不是她的亲祖母,而是她的杀母仇人!
邹老夫人被韩月下那眼神弄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再看韩月下的脸,只见得韩月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这孩子……邹老夫人眼睛一眨,随即在心里摇摇头,有几个孩子听到有人要谋害自己亲阿母能不气不恨的?
韩月下手臂一晃,出鞘的利剑立刻横亘在邹老夫人面前。邹老夫人生生止住了步子,十分不满的看着韩月下,“婠婠,你这是在做什么?!”邹老夫人微微提高了嗓门,平时挂在嘴角慈爱的微笑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不等韩月下说话,邹老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厉呵:“婠婠,你也不小了,难道不知道这会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难道你不知道你阿母正在里边为你生阿弟?你一个侯门女儿,平日学的规矩礼仪都到哪儿去了?在你阿母临盆之际,是谁教你这般不懂规矩不顾事态的站在这儿?!还拿着利剑挡在你祖母面前?!”
“胡说!”邹老夫人猛的喊道,“是哪两个浑天胡说的婆子?!婠婠你告诉祖母,祖母这就让人去活剐了她们!”邹老夫人大声叫道,两只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那眼神跟刀一样,所到之处,每个婢女婆子身子都颤了颤。见此,邹老夫人眼睛极快速的一眨,随即深吸口气,放柔了声音,一手顺着韩月下的背脊安抚着韩月下,“现下祖母回来了,婠婠先让开,让祖母看看你阿母怎么了?那起子小人我们先不管,等你阿母好了,我们再教训她们!”
韩月下的肩膀还在一个劲儿的颤抖,全然不顾周遭人因为她的话是如何的吃惊如何的慌乱,连荣嬷嬷都忘了磕头讨饶愣愣的看着韩月下。片刻沉寂,就听到邹老夫人颤巍巍的声音:“婠婠,你、你说什么?”邹老夫人两手按在韩月下的肩膀上,拉开一个头的距离,眼睛里边全是震惊跟不可置信。
如此想着,韩月下快速的整理了下仪容,然后她冷眼扫了屋子里边的人,压着嗓音说着:“听着,不管等会听到什么声音,但凡你们之间有一个人慌了乱了,忘了本职的,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罢,韩月下往屋外走去,经过红袖面前的时候,她用一种谁都能听到的声音跟红袖说着:“红袖你就别出去了,帮我守着我阿母。”红袖脑子里猛的一空,随即抬头愣愣的看着韩月下,看着韩月下满是信任的眼神,红袖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的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邹老夫人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一会儿,帘子被挑了起来,一位老夫人冲了进来,她身穿交领绣松绸缎衣裳,头戴镂空玛瑙华胜,手上的金镯随着手臂的晃动在手腕上一荡一荡,人来没走到韩月下面前,担忧的样子已然十足十了。
邹老夫人对韩月下的反应极其满意,她朝韩月下慈祥的一笑,随即就要推门往里间走。可刚抬两步,就听着背后韩月下满是冷厉的声音:“我是让祖母进去看阿母,难道我有说让你们进去吗?”
“婠婠。”邹老夫人的眼睛眯了起来,转过身,“这都是你认识的嬷嬷们,祖母年纪大了,大人之间的事情,她们懂不少。你可别胡闹。”邹老夫人盯着身后埋首站着的心腹——一直都在充当哑巴的宁嬷嬷,对韩月下说道。
“不行!祖母你能进去,她们不可以!”韩月下摇头摇的很坚决,她硬着声音说道:“我信祖母,所以才让祖母进去,可她们,祖母信,我却不信!”说罢,韩月下低头弯腰飞快的从地上捡起宝剑,提着利剑冷冷的看着宁嬷嬷她们,似乎只要她们一动,韩月下就能提剑刺上去。
邹老夫人的脸色一沉,“难道有祖母做保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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