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取字谨言
第336章取字谨言
韩月下手脚发软,语气十分着急。话音刚落,她便倒抽了口气,痛感从四肢绵绵往胸口上传。韩月下疼的浑身发软,不多时额头上就沁出了细细的汗水来。韩月下身上变故实在来的太快了,连翘扶着韩月下,急的眼睛都红了。今日可是韩月下寿辰,及笄礼还没完,韩月下过会子换了衣服可是要出去行礼的!韩月下这会儿哪儿还能想到自己?她见茯苓几个不动,当下就急了,“还不去这是做什么?!”韩月下身上又是疼又是麻,明明这话她说的十足的份量,可到最后却几不可闻,声音小的还要连翘仔细听,才听得清楚。韩月下出了事,头一个惦记的却是韩一扬。待连翘反应过来,当即脸色大变,朝着茯苓几个就道,“还愣着做什么?!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我瞧你们怎么办!”连翘话音刚落,茯苓心口登时剧烈跳动起来,不说韩一扬的身份,就只瞧韩月下跟韩一扬的姊弟关系,她们也容不得韩一扬出上半点错!茯苓拔腿就跑,桑叶紧跟其后。半夏原本也要去,可瞧着脸色发白的韩月下,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她嘴皮子哆嗦了好几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住心中惶恐,她看着韩月下额头的汗水,道:“小娘子,奴还是帮扶着娘子进去更衣吧!”
连翘一愣,这才发觉不过过了一小会儿,韩月下背脊已经湿透。韩月下紧紧抿着嘴唇,可走动间还是不小心逸出一丝丝呻吟声。连翘跟半夏赶紧把韩月下扶回了房,伺候韩月下换了衣服。半夏用帕子将韩月下额上的汗水擦净,将帕子放进水盆里头,半夏捞起另一方帕子,帮韩月下擦拭手臂,只擦了一小会,半夏便皱起了眉头,“这样不成,小娘子这会儿哪儿能出去见客?若是在外头出了差错,还不如这会儿就禀告了郎主,免得小娘子受苦。”半夏看着韩月下再次被湿透的衣背,脸上十足十的担忧。
韩月下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却似中了魔一般,半夏连翘几个怎么能不担心?连翘看了眼韩月下背脊,还不待她开口,就听得小娘子抽着气道,“不成,外头这么多宾客,我方才还好好的,若是这会儿不去见客,只怕明儿早我便在皇城出名了,人言可畏,谁知道他们又能借此说些什么出来。”韩月下说完这话,便软倒在榻上,她疼的牙齿直打颤。
韩月下说的话,连翘半夏哪儿没想到?可瞧着韩月下这模样,哪儿像是能出去的?连翘拿出一套素衣出来,道,“奴岂会不知道小娘子心中所忧?可若是小娘子这会儿哪儿能站得住?只怕出去了也……”连翘话没说完,可屋里人谁不知道她的意思,韩月下这会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连翘与半夏先前还能跟在她身边伺候做掩饰,可行礼跪拜邹璿,哪儿能有人扶呀?若是韩月下一时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吓到的可不单单邹璿一人,还有众多宾客们……
韩月下逼着眼睛道,“我若是没出事,自然是好的,可即便是出了岔子,旁人也只当我是体弱,难道还要苛责于我不成?”韩月下言语间便已定下了此事。连翘半夏相视一眼,张嘴便想着劝韩月下,在她们心里千好万好比不过自己过的舒心自在。可韩月下只瞧了她们一眼,哪儿还不知道连翘半夏是怎么想的?
韩月下叹了口气,但凡她活在世上一日,便没法子不顾及旁人的想法,不为自己想,她也要为韩一扬想,为归义侯府想。她岂会不想自由自在?只是出身在侯府世家,身负家族重担,享受着旁人所不能及的富贵权利,却又要求平民百姓一样的自由自在,这天下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事?便是帝王拥有至高权利,不也得处理军国大事,日日为民操心吗?韩月下歪了歪头,咬着牙从榻上坐了起来,朝着连翘道,“给我更衣。”只一句话,便把连翘半夏的话给堵死在喉咙里,连翘半夏无法,只得伺候韩月下加衣。
外衣稍宽,韩月下穿着身上,倒是看不出里边汗湿的衣背。连翘半夏扶着韩月下一步一步往外走,越到大堂,连翘心里便越是担忧,她张嘴几度想要开口,都被韩月下一眼打了回去。韩月下在连翘半夏手背上轻轻一掐,“你们放心就是。”说罢,韩月下抬足进堂。
韩月下身着广袖襦裙,朝着覃夫人行拜礼。覃夫人脸上带笑,见韩月下东面坐定以后,走到韩月下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十全夫人上前从拔下韩月下发笄。覃夫人亲自为韩月下带上发钗。覃夫人凑到韩月下跟前,这才发现韩月下脸红的不正常,可偏偏双唇却有微微发白。覃夫人心里一顿,深深看了一眼韩月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十全夫人象征性的帮韩月下正发钗。众宾客朝着韩月下作揖过后,连翘半夏连忙上前扶住韩月下,回到洞房。十全夫人捧着衣服紧跟其后。
“夫人……”连翘将韩月下送回了房,转身便拦住了十全夫人。连翘朝着十全夫人道,“夫人,小娘子历来就是奴等伺候,夫人有心,只管由奴婢伺候吃杯子茶吧!”连翘说这话时,心里狂跳如雷,脸上却力持镇定,努力做出无事状。索性十全夫人也不计较,只当是韩月下小女儿性子,当即摆手道,“不用你们伺候,快去服侍你们娘子更衣才是正经,莫耽误了时辰就是!”十全夫人这般好说话,连翘当即就送了口气,谢过十全夫人便转身进屋。
里头韩月下身上儒裙已经被全数打湿,韩月下手指发白,疼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连翘半夏心里担忧十足,却不敢浪费一刻。十全夫人就在外头等着,她们如何能耽误?连翘半夏快速的帮韩月下擦洗一遍,帮着韩月下换上曲琚深衣。韩月下足足歇了一刻钟,这才被连翘半夏扶了出去,这次覃夫人帮她带上钗冠,等韩月下带着大袖长裙礼服回到闺房,韩月下两腿直打斗,疼的站也站不住了。她刚软到在榻上,就见着背后窗口窜进一人来,吓得半夏连翘一跳,差点叫喊出声,“侯爷……”见是赵言格,连翘茯苓立时压低了声音。
赵言格哪儿还顾得及这个,他的眸子直直盯着韩月下,眼里全是担忧,“这是怎么回事?”方才韩月下初加之时,赵言格就发觉不对,心中微微闪过一念,等他瞧见韩月下的平淡脸庞,他硬深深的压下心里躁动。可等韩月下再次出来,赵言格一颗心立时就替了起来,他是个练武之人,韩月下出来脚步明显比之前虚浮,赵言格盯着韩月下细细的打量,这才发觉韩月下胸口起伏过快,再看韩月下唇色,赵言格呼吸顿时一促,等到韩月下回房更衣,赵言格当即就寻了个借口跑了出来。
也是他自幼练武,不然哪儿能跑得这么快?可等他来了,看到韩月下瘫倒的模样,心口顿时狠狠一抽。赵言格话音刚落,半夏就禁不住红了眼眶,她抹着眼角湿润,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娘子开席之前倒是好好的,偏头一次回来更衣,就好似中了魔一般口吐鲜血,现如今却是全身巨痛,怎么看都像是……”赵言格闻言,当即糊了一跳,他捞起帕子一边给韩月下抹汗,一遍呵斥道:“那你们怎么不拦住她?!”赵言格声音说到一遍就压了下来,他深怕扰到了韩月下。
可问完这句,赵言格就抿住了嘴,韩月下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与她相识多年,岂会半点不知?韩月下若是下定了决心,又怎么会是连翘几个能拦得住的?赵言格狠狠在榻边重重一锤,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韩月下的脸皮。“侯爷——”连翘有些为难,赵言格在这,她们可要如何帮韩月下擦拭身子更衣呀?连翘的眼神来回在韩月下与赵言格两人之间打转。赵言格不用想,也知道连翘的意思。
赵言格脸色铁青,他气韩月下不看重自个身子,也气自己没法子保护好韩月下。赵言格猛的转过了身,从窗子口跳了出去。待赵言格一走,连翘当即送了一口气,她忙看了半夏一眼,两人一人洗帕子帮韩月下擦身,一人麻利的解开韩月下身上衣裳。只短短两刻钟,韩月下却像是睡死过去一般,直到连翘将她唤醒,她才睁开了眼睛。韩月下神色疲倦,看的连翘半夏一阵阵的心疼,却不得不依着韩月下的意思,扶着韩月下前去三拜置醴。
韩月下强撑着站在席上,三拜置醴过后,便是醮子。韩月下嘴里发苦,手脚痛的半点感觉也没有。覃夫人站在韩月下面前为韩月下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谨言甫。”韩月下拱手作揖,“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话音刚落,韩月下便听得一声惊呼。茯苓叫道,“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