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忽忆往事
第19章忽忆往事第二十章
这正月的鞭炮声永远让你听着就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感觉一年一年在村里窜来窜去我们都还没老,都还是以前那些过年就拔腿儿跑在放鞭炮的人的前面,赶到别人家的桌子上,腿短够不着就纷纷上桌踩在凳子上往桌子上的那盘果盘里瞧瞧这家有什么新奇好吃有好看的糖,
那个时候过年最受我们这群小孩欢迎的糖是大白兔和要一毛钱才能买一个的棒棒糖!但是一个果盘里也见不着几个糖果,大多是自己家里晒干的南瓜籽,这些南瓜籽也并非那么受欢迎,因为大家都喜欢嗑时髦的瓜子,两块钱一斤,每次过年的时候置办这些吃的,母亲都只给我十一快钱的样子,让我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那里买上一袋纸包糖和几斤瓜子,再混合着家里留下来的一大袋子的南瓜籽这个年也算是过得兴盛了。我们跑到前面,昨儿晚上就把自己新买的衣服的口袋里的线给戳破了,就把糖果和瓜子往口袋里塞,那些糖果会跑到我的背上去,甚至跑了一会儿,连袖子里也是瓜子。这一圈跑下来,我的衣服里面的瓜子和糖果又够一果盘了,可以摆出来给他们吃!小时候的自己总为如此聪慧的自己感到骄傲,后来三弟也学我,姐姐跑在最前面挑我和三弟最喜欢的糖,我就拉着三弟在后面使出浑身解数的迈着小短腿。
“呼,呼”,我牵着三弟的左手,背上的瓜子随着我跑的节奏吭哧吭哧的响着,三弟右手提着那条显然大了的裤子的裤腰带生怕它掉下来了,鼻涕趁着这寒冷的早晨和鞭炮声也颇有韵律的呼呼的响着,从后边看来,我俩大概就像那些裹脚的小老太,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还用手时刻提着裤子。我在前面催他跑快点,他说好,但是显然没有好,他只是加快了他呼哧呼哧吸溜鼻涕的节奏。
姐姐跑到前面抢了几个我和三弟最爱吃的棒棒糖,手上被抓出了几条指印,我也扑倒在桌子上的果盘里,伸手一来一回,把瓜子往我和三弟的口袋里抓了四五爪就停止了,毕竟大人们还没来,不过被我们打劫后的桌子上的一派狼藉,主人家却是看的开心,他们喜欢这样,仿佛这象征着来年的丰收和好运,他们会又搬出来一些瓜果把盘子重新倒满,等大人们齐刷刷的来到,放完鞭炮,又要从屋子里拿出些饼干类的看着新奇的吃的给每个人都发上两个,抱在手里的小孩子就放在他的帽子里也是正好的。
那空气冷痴痴的冻了一个寒假,不过井里的水也是热了一个寒假,每天早上都是被在下面洗衣服的妇女们闲聊的声音给唤醒的,醒来自然也是扛着两个桶子下去装水去了。力气还小的我只能每个桶子里面装小半桶,然后靠着平衡力把它们给提上去。要三四个来回才能装上半桶那个大水桶的水量。
姐姐也是大早上的就起来给我们洗衣服,母亲身体向来到了冬天就不太好,姐姐说依她看是寒气入体,我说寒气入体?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妖怪一样吗,姐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又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年年的鞭炮都要到正月底才能完完全全的安静下去去,那井里的水也是四五月份就开始凉快去了,我们都喜欢去井里挑水回来洗澡冷冰冰的舒服的很!也免去了去河里洗澡的危险。
“姐,我今儿见着那个女医生了”。我坐到姐姐的身边,她在低着头刷衣服。
“那个女医生?”。你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刷她的衣服去了。
“对啊。你不是说想当医生吗,去找她吧!”。
旁边洗衣服的大人们和小孩们听我说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二娃,你姐这想法够伟大的,以后有出息了记得给婶治治这些旧病!”,他们跟着更是大笑起来,“不过我听说那女医生是隔壁村的吧,她好像是来找老刘家的孙女的,那女娃考上了一个好学校,学医生了吧该是,这不是才来找了”。
“我姐也能!”。我不服气的和她们争着。姐丢下衣服走了,还说叫我别乱说了,把衣服洗了回家去。她瘦弱的背影在石阶上越跑越远,我眯着眼睛看,女人们打笑我读了两年书就把眼睛读没了,还有人说眼睛没了读书那才是认真了,你看人家那个读书人不是斯斯文文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睛闪亮亮的,多秀气,就像王算命一样!旁人又大笑她是看上那王算命了,说这读书人的眼睛可不同那王算命,他那都是装的!我赶紧的搓了一下衣服扯着衣领和裤脚往水里晃荡两下,提起来丢进木桶里,提着也朝着石阶的方向一拐一瘸的走了。三弟见我上来,就跑过来拿出两件衣服来,帮我减轻些许重量,姐姐把桶子提上小平楼的楼顶,我们俩帮衬着姐姐晾衣服,我拿衣架,他掏衣服,看谁比较快一些!
七月的天,小平楼的楼顶上到处都是中稻浓浓的香味。虽然母亲那些年身体总不好,但是也有种了一亩三分地,够我们四人吃上一年还能省一谷柜子去。姐姐带领着我们把稻谷里面那些黑青色的植物杂质,母亲面朝着落日坐着,余晖把她的脸晒得出油,就跟这些黑青色的杂质的表面一样。姐姐哼着小曲,三弟总让她教教,可是姐姐教不出来,那些都是她自己瞎哼哼出来的,旋律一过,自己就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三弟还是烦着她教,她说“那你听好了啊,我只哼一遍,没记住就算了”,她哼了一遍,三弟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是这首曲,你刚刚哼的不是这首。母亲满眼温柔的望着我们,眼里心里尽是柔情与溺爱,我那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这落日的绚丽只是为了给她做背景才每日都到来,每日都这般好看一般。
隔壁奶奶家的楼上飞过来一阵阵谷糠,屋顶上金黄色的稻谷富贵的让人开心的觉得这是一个好年头。那时,咱们村就这俩小平楼,我们家的还是父亲的那些战友们帮忙盖的,至于隔壁奶奶家,自然是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听说是在省城当官呢!那时候我们全村的人都羡慕他们家,再后来我上大学那会儿,听说她当官的儿子把他们一家老小都接城里去了,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至今已有十五六年了吧。他们家搬走后便没人打扫,家门口的草都快长过他们家的小平楼了。后来更是家家户户都建起了小楼,他们家就被野草和新的小楼给掩盖了。头两年,大家还心心念念着谁回来看看,也有人说他们在外面过得很好,这房子不要了!再过了两年就没人再提他们了。如今和那位老奶奶年龄相仿的许多老人已经挥别了我们的世界,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前几年,村长带人把他们家房子拆了,把周边的草一除,还是挺干净的。又拨了公款,在他们家的住址上建了一些儿童老人的健身设备,之后每天下午大家的村口活动该到了这里,我家凭借着地理优势也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姐姐见状便去隔壁村的癞子家大听去哪里进货开个小卖铺,那别人当然不愿意告诉她了。她求了癞子他爹好多天,又是请吃饭又是送些薄礼,别人才告诉了她。于是她就拖车进货在我家走廊上开起了她的翠兰商店,也就卖些一毛钱到五毛钱的小辣条,不过倒是挺受小孩子们欢迎的。虽说大人们都知道这东西吃了不好,不过经不住他们折腾,还是纷纷掏钱出来买些垃圾食品给小孩吃,一边从她们缝好的裤腰带里掏钱一边骂小孩,又说再也不买了,第二天又来了。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第二天又是边掏钱边骂小孩。
她们都打笑姐姐说她真会赚钱,怎么还不嫁?母亲每次听到有人说姐姐还不嫁时,她仿佛就找到了队伍,必定从屋里探出身子来,也说上两嘴才肯离去。大家都说姐姐都二十岁了,还不嫁人该是没人要了,媒婆们一个星期还几天往家里跑,但是姐姐就是不答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姐姐竟然松口答应嫁给隔壁村的癞子他哥了。
他哥就是个卖豆腐的,每天大清早的就在各个村里吆喝买豆腐,中午做饭前也会来,晚上还会来。他的豆腐都很新鲜因此也卖得很好,大家也都捧场的很。原本没有任何交际的两个人,姐姐却是指名道姓的要嫁给他,还托母亲找人去给探探口风。母亲问姐姐怎么回事,她也不说,我们都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看着他们结婚生了小外甥。
姐姐结婚那天飘着雪,天空灰灰的,地上一层雪白,菜地边边上那一层层厚厚的茅草被雪压的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丘,温柔的曲线绵延了一整片菜地。姐姐穿着大花棉袄走在雪地上,雪沙沙的响着,很是好听!弟弟拉着我的手,母亲牵着姐姐走,还有那位前天早上还见着的买豆腐的姐夫走在最前边,他家里的弟弟癞子和他爹走在最边沿上边走边丢鞭炮。只见那炮花一炸,天空都布满了烟雾,雪白的雪地上撒上了一层奚落的红色的鞭炮的外壳纸,不过倒是挺好看的!
那条路走的有点久,本来半个小时的路,我们却仿佛走了一个上午,我想是被那厚重的雪给拖累的。
姐姐那边很是热闹,我家里这边,母亲却是默默地掉起眼泪来了。眼泪啪的一声掉在雪地上,那些雪也跟活了似的,沙沙的也哭了起来,那个冬天就这样化成了一滩水。
冬后,母亲却又生起病来,往来都是姐姐照顾的母亲,姐姐这一走,倒是叫我晃了手脚,而且这元宵一过我就得赶学校里去了,确实叫我为难。我托三弟去姐姐家把她接回来住上一阵也好照顾照顾母亲,三弟去来一趟不会儿就跑回来了。我问他姐姐呢,他说姐姐没空来。我和他在外面争执的声音有些大,抄到了母亲。母亲在床上探着身子叫我,我走进去,她脸色苍白,吓得我赶紧给她裹严呼了。母亲说,“女娃这才嫁过去没多久,不能接回来,不吉利!”。况且,姐姐这一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里还有道理跑回来看着我们,没这理!
身为一个接触着新文化的人,我试图说服母亲改变她的这种思想,告诉她“姐姐是咱家的人,咱们罩着她,哪有任别人家驱使的道理,自然咱们家有事,姐姐也应当回来照看着!”。母亲却是使劲的摇头说,老祖宗的话,你别上了几年学就出息的来推翻来祖宗了。
我羞愧的离去,过了几天,天空晴朗起来,见到姐姐那丈夫又挑着豆腐在村里卖。他倒也还是客气,先挑了几块嫩的豆腐送我家来,得知母亲生病了,又陪着唠嗑会儿再走。在村子里面卖了一圈豆腐,又是回到我家,把买豆腐的钱都给母亲,说让母亲好好照顾自己,说回去就告诉姐姐让她回来一趟也帮母亲喊他们村的那个女医生。
他挑着扁担,担着两个已经空了的络子出门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生怜,也有些感动!他比姐姐大上八岁去了,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为人却是很实诚!因此他的豆腐总能卖的很好,这十里八乡的人也都认他!
我想姐姐也算嫁了一个好人,他又那么实诚,将来定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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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正月底才抽空回了一趟家,届时,母亲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姐姐嫁了之后,母亲就张罗着姐姐的那个小卖部,姐姐帮忙进货,母亲来打理。
那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第二年二傻子出狱,我抽空回了趟家,只是没和他说上什么话,不过也是无愧自己的内心。抽空回家那次,姐姐已有身孕,看着也有六七个月了,早先在家她没说我们也都不知道她怀孕了,穿着厚厚的棉衣谁也没看出来。那年三弟也离开了家,去追逐他渴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