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无奈花已去
第338章无奈花已去林景臣虽然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行迹败露,但没想到察觉者不是张昱,而是张姮。
他从没轻视过这个人,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在他刚下朝,甚至随时可能遇到张昱的地方召见。
今日天气爽朗,渠鹿池一如既往富有意境,可在两人眼中却无甚兴趣。
张姮开门见山:“本宫特意宣召,林学士应该不感到意外。”
林景臣相较以前更为沉稳,官腔也自是十足:“微臣不敢,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张姮看着廊下池中的鱼道:“.步云边的事,林大人就此停手吧。”
林景臣手一颤,但故作不知:“殿下所言,微臣不明白。”
“你当真不知?”张姮回身看着他接着说:“用宫廷秘药毒害现今唯一的天之骄子,林大人,你想让林公和二公子都跟你陪葬吗?让林母和令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林景臣还是狡辩道:“殿下有什么证据,认为微臣和这种荒诞事有关?若是想以此离间微臣对宬王的忠心,那殿下可打错主意了。”
张姮见他眼神透着机警,索性说道:“原因是什么,大人心里明白。终究君臣之心,还远不及骨肉血亲之情。”
林景臣反问:“.难道宬王不是殿下的血亲?”
张姮眼神黯淡:“我们只是有血亲的仇人,而这种仇,也只能我们自己解决。外人,是没这个资格的。”
林景臣周身凝固,站在长廊下,被阴影遮住了大半,低声说道:“殿下为什么认为是我?”
张姮又转身去看水池:“就因为事情听起来荒诞不羁,所以我那王叔才不会认为你这个心腹会害他。但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人触及了另一个人的底线,那就没有任何余地能挽回。虽然你这般年纪就担任要职,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讲,这何尝不是他给你的另一份弥补。聪明如大人,这番欲盖弥彰,加上你的猜测和听到的,投毒之事,怎么可能做不出来?”
林景臣的面容惨白,昔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自从家宅变故,就是这般憔悴不堪。但眼下他面对张姮,始终是平静无波无澜的。
张姮又道:“亲人已逝,我希望林大人为了尚存的亲人,能够放下这份阴晦。”
林景臣似乎不愿就此罢手:“为什么?难道你不恨他?!”
张姮闭目享受日光的洗礼,说道:“我不喜欢他,可没办法,又不得不保住他。权当是我初回宫,他有恩于我的报答.虽然劝你放下仇恨是我不对,可我仍不希望他的死是你们林家造成的,我真的不想林家在最后落到满门覆灭的地步。”
林景臣不解:“你今日半途截下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告发?为什么?就因为宬王不会信,还是皇帝不信?”
张姮摇头:“步云边是宫廷秘方,除了宫内,外人绝不可知。但它出现在宬王府,就一定是炼药之人的阴谋。别诧异,因为在皇帝心中,宬王始终是深受其害,是最无辜的一方。而他稍微以退为进,你就奈何不得他。可那府里那么多人却是现成的罪人,只要一层层追查,总会有一支脉络联系到林家。就算皇帝体恤你们也是妖星局的受害者,可张昱却不会放过你,毕竟林家为何如此他心知肚明。介时就算你在忠心,他也会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甚至我都可以想象,他会因许了你那么多似锦前程,可你却恩将仇报而恼怒。”
林景臣不是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日,可既然做了选择,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既然张昱是妖星局,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那他们林家凭什么白白做他一己私欲的牺牲品!
——刀毁矣,鼓刀者何以能身局外?!
可张姮却看透了他的天真:“你不是他,不会去株连旁人。可他却会将你身边的一切抹杀以此消恨,庐岭元氏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景臣不认为张昱会因元氏女的当殿抗婚,真的会将军国大事报复在私恨上,可一时也没有反驳的措辞,元枞的的确确是在宬王的“担忧”下,留在了长阳。
张姮又劝道:“所以就当是为了林公能够颐养天年,我劝林大人不要一错再错。朝廷的事,天道自有安排。”
林景臣忽然笑起来,惨痛而悲哀:“天道?呵,殿下之意,还不是我们为臣,就只能是天家的奴才,就该为了你们的欲望牺牲,甚至还要做诱饵和陪葬品。”
张姮道:“我不保证张昱能停下自己的野心,但我可以发誓,以后他的皇位绝不会坐得踏实。天道轮回,每个人做了什么,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偿还。”
林景臣静默了一阵,忽然问道:“.我始终不明白,究竟阻止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毕竟还是宬王的辅臣,立场于公于私都是你的敌人。”
张姮淡淡回道:“敌友,我从不在乎,我只是想这么做。而且我认为要一个人死,也绝不能在他毫无察觉下结束。”
林景臣最终放开了紧握的双手,张姮不知有否劝动他,可事情能缓,也只能点到为止。临分开之时,林景臣忽然又问她:“殿下事不保密,就真没有私心?!”
张姮坦然一笑:“我的私心,从不在前朝,毕竟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我只是在处理家事和私怨。大人不信本宫也没办法,就当是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日后要你偿还。”
她说完便自回宫去了,独留下林景臣,思虑万千。
东宫处,御膳房已挑选了可心人来长庆殿伺候,其中那沈全因点心做的好,自是被挑选出来。张姮一回来,阜平便带他们拜见,附在耳边低声提醒:“殿下,最后排唯一的一个就是沈全。”
张姮点头,每人打赏了五两银子,就叫他们先下去;有些事,她不能主动问。
临近午膳时,小勇子悄悄回禀:“殿下,那小全子可能也知道殿下的用意,私下照实说了些事。他与槿环确实认识,不过那时苏兰宫被封,两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往,只是私下传递些吃食。就在贤妃染病以后,忽然有一天槿环带碎叶找到他辨认,他当时一眼认出是薄荷的碎叶。”
“又是薄荷?”张姮惊异,小勇子忙道:“不过贤妃经常会用薄荷做熏香驱虫,他当时也奇怪,为什么司空见惯的东西,槿环会额外找人辨认。后来她死了,便猜想那东西怕不是用作正经物的。”
张姮问道:“槿环死的时候,他可有怀疑?”
小勇子道:“因为人死的突然,他托了奚宫局的人打听可以肯定,槿环是被人用石头砸死,并被拖拽到宫后苑造成的自戕假象,她还少了一只鞋,可那脚背很干净,只有脚面有些泥泞。”
张姮反问:“那你认为,杀害槿环的人会是谁?”
小勇子猛地被问,犹豫了一下照实说道:“能被随处可见的石头砸死,应是突发事件,绝不可能早有蓄谋。而且从拖拽痕迹分析,凶手的身高和力量,也该是女子。”
张姮点头:“可从杀人手法上看,对方不会是心思缜密的人,倒是穷凶极恶更多。但又能想到制造假象迷惑,可见凶手不止一人。”
小勇子恍然道:“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先杀了人,慌乱下,却另有人给凶手出了主意?”
张姮道:“就目前的线索,也只是猜测,不过你可以顺着这样的思路去判断。眼下事多,我顾及不过来,槿环的命案,我暂时交给你处理。不过万事小心,真相未明之前,切记不可冲动。”
小勇子忙应下,并且信心满满。不过张姮还是不放心,叫安歌知会了灰鸮暗卫,请他们帮忙照拂。
天空此时变得阴郁起来,遮蔽了晓色,许主薄从太医院查到了些事,便在此时来了。他一边诊脉一边说道:“太医院供职的太医,属郑院判最为勤勉,不但娘娘们的病体他要照顾,就是皇子也插手探究。”
张姮低声道:“这么说,薨逝的寍王当初确诊,他也在场?”
许主薄道:“当时宫里风寒的人多,可风寒之症,和肺痨终究不同。而且发病时间耽搁将近一月,赵院判一口咬定是肺痨,皇上才格外下旨‘画地为牢’诊治。”
张姮问道:“是他确诊的病例,可寍王的主治是曹太医,他在人薨逝后不久也亡故了,那他是因救治不力?还是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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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主薄收回垫枕道:“曹公之死,有皇上迁怒的原因。但内里若这么简单,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甚至牵连他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