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苍衡初阳(十) - 羁色:魔君的寻爱火葬场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85章苍衡初阳(十)

有些人就是以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低调的人、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就该肆意地张扬给全天下人看,越溪桥就是其中一个。失了武功只有容貌时,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看一看她这张脸、为她痴迷。武功恢复后,即便大着肚子也要这儿跑哪儿跑,在天上的时候比在地上的时候还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老娘又厉害了,来搞老娘啊”。

听说了南门疏妻子的事后,越溪桥就觉得她是一个如所有人所想的那般很普通的人,至少没有多显赫的家世——这样的人被重景看上不奇怪,可被南门疏看上就有些奇怪了罢?

因着孕期时不时地犯傻,有那么几瞬她真的觉得是南门疏代替重景娶了裴氏。重景身为一个世子,也许是迫于文后给的压力,在看上裴氏这个家世普通甚至连家都没有的女子后也不敢给她名分,于是就拜托自己的好兄弟娶她当正妻。

自然,裴氏生的两个孩子也该是重景的,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喜欢。

——如果不知晓重景心悦的人只有自己,越溪桥一定是会这么想的。

南门疏……她应该不算特别了解罢,只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是喷了鼻血的,那就说明那时的他还未有心悦之人。

裴氏与她同岁,是十七岁那一年嫁的南门疏。十七岁的她都已经在水镜轩待了两年了,也已经与重景彼此交付了身体——重景与南门疏也是同岁,更是在同一年破处的,结果一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远在皞昭中原的爱人,一个都已经将人娶回家了。

而时至今日,南门疏与裴氏也有了一子一女,可以说是走上了人生巅峰。而她还怀着和重景七个多月大的崽儿到处乱跑,总是带着崽儿上天旋转,只觉得自己受得住而丝毫不管崽儿受不受得住。

重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未婚娶,早就已成为王都国民最喜欢调笑的对象。若是他早几年就成婚、留下后代,也不至于被苍衡许多无所事事的愚民各种编排取笑。

——万万没想到在报了身份、顺利地进入南门府后,越溪桥迎来的不是一句“世子妃”,而是这么一顿说教。

说教她的正是那个身为“普通人”、“没有家世背景”的裴氏,闺字姝元。因为南门疏的关系,裴姝元早就知晓了越溪桥的存在,故而在她报明身份后也毫不犹豫地让她进了南门家的大门,可不知为什么完全不把她当成世子妃来看。

就连慕书隐,她血缘上的表哥,在察觉到她的身份后都会恭顺有礼地喊她一声“世子妃”,若是慕沈和慕家的其他人知道了一定也会这样罢。

而像司阑、安意着和秦妆他们,则在她与重景的心结解开之前就对她转变了态度——她毕竟会是地位仅在闻王与王后之下的存在,乾闻还有谁敢对她不敬?

可裴姝元就是敢,且不仅敢说教她,面对重景这个世子都不带怕的。听完南门府侍女的解释后,越溪桥算是明白南门疏为何让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来历的妻子当一家之主了,原是裴姝元本就有着比他们所有人都尊贵的身份。

谁会想到她竟是皞昭的郡主——地位甚至比乾闻的郡王和郡主还要尊贵,与身为世子的重景才是平起平坐,嫁给藩属国一大世家的子弟都算是跌身份了。

可尽管身为郡主,裴姝元也未让乾闻王室与十大世族以外的任何人知晓,并不打算对乾闻的国民表明身份,只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自居。

越溪桥就感觉深受打击。若她是个郡主,早就嚣张到天上去了,怎么可能会求着夫家说“别公开我的身份”,巴不得所有嘲笑过她的人都跪在她面前舔她的鞋才好。

在得知裴姝元的身份前,面对她的严厉说教,越溪桥虽然又气又委屈,却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起初还觉得奇怪,毕竟她现在觉得自己可高贵了,根本不能忍受任何人蹬鼻子上脸,可彼时连跟裴姝元顶嘴都不敢。

后来才意识到她本质就是欺软怕硬的,初见裴姝元时虽觉得对方打扮朴素简单、一点不像个贵妇人,但同时也觉得此人气质不凡,似乎骨子里就流着十分高贵的血,才不敢去乱发脾气。

听说不止是重景,连闻王与文后都会让着这位抚宁郡主三分,到底这是个从皞昭来的郡主。且裴姝元的母亲是昭和皇帝的四妹、临猗长公主,父亲是昭成皇帝的内侄孙——当年远攻并大败乾闻的那个昭成皇帝。

万万没想到裴姝元的裴姓继承自昭成皇帝应玄辙的恭懿皇后裴子绫,母亲更曾是皞昭皇室的长公主——因为是在昭和皇帝在位时期便离世的,故没有被封为太主。

乾闻人一直敬畏着那个东征西讨、戎马一生的昭成皇帝,但与其说是敬畏,还不如说是恨死他了,若不是他,乾闻一大北地强国又怎会沦为藩属国、为异姓势力所限制。

所以如果是这样,对于既身为昭成皇帝后代又身为其得力副将的裴氏一族后代的抚宁郡主裴姝元,乾闻王室和各大世族应该也是不喜欢的罢。

越溪桥不晓得重景和文后对裴姝元具体是个什么态度,但见南门疏连整个南门家都敢交给她来管的这一行为,便知南门疏极是爱她。总觉得裴姝元并不是被皞昭皇室送到乾闻来和亲的——若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乾闻国民?

裴姝元的目光总是冷冷地,且像是看傻人一般盯了她一会儿,便对南门府的下人说:“送世子妃去日前安置好的客院休息。”

饶是越溪桥的脑子不太清醒,却也注意到了什么,愣愣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裴姝元淡淡道:“家主离开前说过世子妃可能是忘了当初与世子约定的日子,故而会晚一些来。且又可能与前往皞昭的世子错过,以致抵达苍衡后无处落脚,便吩咐我时时留意城内的状况,及时安置初来乍到的世子妃你。”

“……”

连南门疏都能想到她可能是因为在水镜轩玩儿过头了才忘了过来,怎么重景就想不到。

像是看出了她的腹诽,裴姝元又道:“世子自然也想到过这样的变故,只是急切地想要与世子妃相见、情难自持,便不会因此止步。”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爬行了叭。

不过裴姝元的地位虽远在南门疏之上,在南门家当家时却也很顾及他的男人尊严,还会用“家主”和“吩咐”这样的词句,至少让外人以为南门疏还是颇有地位且话语权在她之上的。至于关上家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时又是什么情况,谁又知道呢。

越溪桥于是又自卑了。但看家世地位,裴姝元本就比南门疏要高,嫁给他之后却还能在外人面前给全他的面子。

可若换成是她就不一样了,名正言顺地嫁给重景成为世子妃的她必然不会觉得“好歹他是个世子,我怎么也应该低一下头”,甚至在嫁进世子府之前就没想过给他留什么面子。

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实际地位比重景高上许多,就是要嚣张地对所有乾闻人喊出“老娘就是被你们世子放在脑瓜顶上宠着的女人,你们怕不怕”,绝对不会有什么正妃的大气风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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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就是小家子气的人,无论是身为皞昭帝都官家的一个普通姑娘,还是身为一个妓人,都是那么小家子气,不会顾忌“别人”,只愿自己顺心遂意。

这么一想,她就真的是一个空有皮囊而毫无灵魂的人,重景定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还能如此宠她,必是真爱了。那她也当有点儿良心,乖乖地接受裴姝元的训斥,老老实实地待在南门府养胎,而不是一天到晚地揣着孩子上天。

明霄或许也被裴姝元的气势震住了,就那么怔怔地听着越溪桥挨骂,亦是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被教训完的越溪桥深深地垂着头,委屈地抽着鼻子,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裴姝元也是被她的容貌震撼到了的,但显然不像司阑那样容易心软,更不像明霄这样处处让着她,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严肃地看着她,就差亲口说一句“憋回去”。

越溪桥想明白后只能老实地点点头,准备随南门府的下人去客院休息,心道“我身边的女人怎么都那么喜欢板着个脸,司阑,明霄,还有眼前这个都是”。

但相比起来还是司阑最好,只有司阑是在“服侍”她而不是敷衍和指责她的。

越溪桥叹着气离开,很快想到什么,转向还在看着她的裴姝元:“昨日午前我被世子府的守卫拒之门外,重显和重晏的人午后就来刺杀我了。他们短时间内也许不会对我动手,可一定会继续盯着我的动向。”

不见裴姝元皱一下眉,越溪桥更是挫败:“所以在来之前我让明霄施了幻境,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才找来了南门府。你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因为你收留了我而来这里找麻烦,我在此处落脚的事除了你们家的人,应当是无人知道的。”

裴姝元于是看了看跟在她身后背着包袱的明霄,合了合眼沉声道:“知道也无妨,南门氏既决定追随和效忠世子,就不会畏惧长公子和二公子的手段。”

越溪桥便咬着唇点点头,不再没话找话,丧气地走了。走了一半却又停住,转过身,在裴姝元已然准备去安排其他事宜之际兀地开口:“我想见一见你的女儿。”

眼瞧着裴姝元的身子一颤、看向她的眼神瞬间染上了敌意,越溪桥在这般的母性本能面前害怕地退了一步,哭丧着脸抚上自个儿的肚皮:“只是看看,看看而已,不至于抢,我自己也是会生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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