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重赋清景(十二)
虽然明霄当天没有回来,但好在第三日的午后平安回了世子府,越溪桥终于放下了心。前两天她说好的只是拿个药就回来,却两日未归,越溪桥生怕明枕对她做什么,就要重景遣人去霁月楼看一看。
重景确实遣人去打探了一下,听那柜台的人说他们当家的和明霄姑娘这几日一直待在房间里几乎没出来过,心下便了然这两天他们都在做什么,只告诉越溪桥一切安好。
明霄的平安归来本就已令刺猬欢喜不已,又在听她说“以后再也不去找明枕了,就留在世子府陪姑娘和小姑娘”时,激动得差点扔了怀里的女儿。
越溪桥知道明霄在霁月楼与明枕明算账的事,特意送了她不少首饰,让她出去当了“还钱”,与明枕彻底划清关系。明霄乖乖地听话做了,应当是真的下了决心。
刺猬本来巴不得明霄早点甩了明枕那种男人,可现下见她如此听话地真的不打算再去找明枕,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就算明枕是他们的敌人、明霄不该同他纠缠得太过,可如果是真心喜欢……她总是不知好歹地去掺和两个彼此喜欢的人之间的事,与当年催眠她忘记重景的苑闻浓有什么区别?
且重景都不在乎明霄和明枕在一起,明霄自己更不在乎明枕曾经跟多少女人厮混过,她又在这儿闹个什么劲……
如果明霄真的是因为她才放弃了喜欢的人,她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层报应。
明霄一直冷冷清清的,即便心里有情绪,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越溪桥问她离开明枕可会难过,明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身体会想罢,所以去还钱时,还从他那里买了点道具。”
万万没想到她是这种明霄,一向以为自己脸皮厚的刺猬也不由红了脸。
提起明枕,明霄自然没忘记本要去霁月楼拿药的事,便道:“姑娘,抱歉,此次回了霁月楼才知道,原来我一直以来喝的药并无避孕的用处,没法帮你拿了。”
“什么,不能避孕?”越溪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明枕也太无耻了。你等着,我找医工给你检查一下。”
明霄没有拦,心知若是表现得太过自然,以刺猬的机灵,必然会察觉到明枕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几日尽兴后,她不忘向明枕求药,明枕却说她一直以来喝的只是药性温和的补药,没什么特别的用处,故而滋味会好些。而之所以没有给她喝浣花草,正是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欢好,她都不会怀孕。
彼时明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来如此。”
伏依依送来的那两纸情报,她暂时只看了自己的那份,知晓了自己的来历。
既然是不伦之恋结下的孽果,身体有点儿问题也正常。
明枕知道她有所误解,叹了口气,虽坦然答了,但还是有些难堪:“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见她眸中的震惊并非伪装,明枕笑得有些自嘲:“我以为你知道。”毕竟那天那个男人给了她有关他的情报,想必里面写了很多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走罢。”他最后只说,且先背过了身去。
明霄也没再多停留,直接走了。第二日又回来还钱,明枕不在,只有摇烟嘴角抽搐地接过了她从懿佰换来的钱。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给她用的那一盒子道具,便去他房间的柜橱里取了出来,说是买了。摇烟更是瞪大了眼睛。
虽然她不至于寂寞到自己用,但她和明枕之间似乎也只能留下这一个念想了。伏依依留给她的那两份情报,关于明枕的那份她一直不敢去看,却也说不上来原因。
没有看,亦没有毁,藏得好好的,只觉得时机未至。
刺猬现在还是不能出屋,便让屋外的侍女急急唤了府里的女医来。女医一刻不敢耽误地跑来,还以为是世子妃和小姑娘出了什么事,谁想竟是为明霄姑娘探一探脉,看她有没有怀孕。
得知明霄好好地,刺猬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大口气,还不忘再骂一句:“不做措施的男人,都是狗东西。”
明霄便这样留在了世子府。既然她离开明枕后没有特别难过,越溪桥也不再追问,更是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虽然明霄不善于表达感情,但做人真的十分成功了。即便现在七星教没了,她也依旧认重景为主,只是因为身为主子的重景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她便没有背叛他的必要。
与明明没有被做什么、却因为男人而毫不犹豫地背叛了重景的苑闻浓,简直是天渊之别。
到目前为止再没有悬心的事,逢桐也要过两天才走,刺猬想着该和重景谈的还没完全谈清楚,就又郑重地将他找了过来。
女儿一天一个样,虽还是不那么好看,至少刺猬心里再也不觉得她是丑东西了。重景倒是一直觉得女儿美丽可爱的,而且会对她认为“女儿生得不好看”的想法感到不满。
从得到了她的承诺起,重景便一直在寻靠谱的人准备三月份大婚的事,甚至会亲自下场安排。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六礼属实仓促,然她已经没有娘家了,且本身就住在世子府,婚期也择定好了,故而连亲迎都不必,只需要办好昏礼。
整个府邸上上下下都要清扫几遍,布置婚堂、客房,准备宾客名单和宴席,还要事先学习乾闻的成婚礼仪。其他的事找信得过的人去办即可,但她的婚服以及首饰必须要他亲自盯着,毕竟她说了要最好看的婚服。
乾闻的婚服与皞昭的规制差不多,男红女绿,相比于皞昭,宽松一点的便是王室子弟成婚可以选择礼仪不那么繁重的昏仪,婚服也无需按照王室规制订做,可以完全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做最好看的。
准备昏礼,再加上为即将回朝堂监国做准备,重景已经开始忙了,并不能像之前的那两天一样能随时在屋里陪着她。不过她一唤人,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地回去听吩咐。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不忘戴好面具回房,进屋后先净了手,才去内室看她哄女儿,“我也不是很确定。”
她让他好好回忆回忆苑闻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也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重晏勾搭起来的。重景只能确定地说闻浓的心自打十年前起就不在他这里了——这亦是苑闻浓亲口说的。
刺猬轻叹:“其实苑闻浓为了重晏背叛你,也不是特别不好理解。可你一说她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和重晏暗通款曲了,我怎么就觉得奇怪了呢。”
重景轻轻笑了,像是已不再在乎闻浓对他的背叛、不再在乎那个人:“不必觉得奇怪,即便是我,也无法看透每个人的心。”
不过越溪桥让他回忆细节,他倒是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大事。
那时他才十六,修习易容术才三年,很多技巧都还不能运用自如,便又被行刺了。那次行刺他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易容成他身边下人的刺客,那次意外亦是他伤得最重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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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伤在胸口,且刺进胸口的利刃涂了毒,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他昏了好几日才恢复意识,用着最好的药,休养了将近一年才差不多痊愈。
即便几日就醒了,他的意识还是不算清晰,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自理,无法行动,甚至无法从身边人的话中得出有用的信息。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知道闻浓在他重伤后失踪了,甚至他恢复清醒时,都不曾见她。
她失踪的那段时间,文家、司家、南门家都派了很多人去找过,南门疏几乎将苍衡的天都掀了,挨家挨户都找过一遍,却都未找到她,不少人猜测她已经遇了难。
直到能下床走路,她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说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听医官说王都远郊有一种对治愈他的伤很有用的草药,便去采了,结果遭遇野兽袭击,被附近的猎人救下,亦是休养了一段时间才能赶回来。
确实有医官告诉她有药可采,她也确实带回了那种药,可彼时的他已经不需要了,才十五岁的姑娘还为此难过了很久,连说是自己没用。
她本就是为了他才遭了险,反而自己自责起来,他不禁更是内疚。
彼时她平安归来了,且更重要的是他的伤势,便没有人细究她失踪的事。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南门之所以掀翻苍衡每一户的房顶都遍寻她不到,原是因为她在重晏身边——那时重晏尚未成家,还住在长公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