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王权之争（上）
金刚神殿的众议结束之后，索罗长老和雪缨却并未离开，直至其他人离开神殿，凝锋这才向雪缨问道：“推举烬楠为王一事，应该不是你这一时才想到的。尽管我于此也十分认同，但我依然想知道你真正的理由。”雪缨并未直言，转而向身边的索罗长老问道：“在您看来，如果玄垣登上王位，各族之间利益的平衡能够长久维持吗？”
索罗长老微微一摇头，说道：“玄垣唯一的失策，是明玑城与炽羽军团的一战，令他失去了曾经在明玑城一手培养的军队，炎晖军团解散之后，军团中的修真者又被陌枷灵并入天启军团。尽管如今他推行军户制，但要培养一支对等于各大王国的军队，并非一朝一夕。所以，即便登上圣晖王朝的王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必然要依靠陌枷灵的支持。”
雪缨接过话来说道：“据我以往对陌枷灵的了解，她始终觊觎重建修真者曾经的辉煌。如果玄垣于她有所依靠，那这极有可能成为他们之间一枚交易的筹码。”
凝锋于此也同样认同，“而且，世人只看见玄垣所推行的新政，却难免忽略这新政背后，从筹备到实行，各国为之倾力的铺垫。所有的光芒尽笼于玄垣。在这样的光芒之中，足以隐匿其中的暗影。”
“所以，在推举烬楠成为圣晖王朝之前，我们必须极力将有利的舆论分摊于烬楠。”索罗长老说道，“而今时关于新政的舆论无非集中于霜刃王国与骞林王国，而我们如今在浔龙河以东拥有两倍于骞林王国的领土，相比之下，城镇也居多。所以，只要能够在霜刃王国控制舆论，局面就将变得有利于我们。”
“可是这舆论要如何逆转？”凝锋思忖着说道，“毕竟，推行新政的是玄垣而不是烬楠。”
“虽说如此，但如今的新政中最为世人所推崇的莫过于令凡人受益于机械，甚至凡人得以成为民兵，以及此后的军户制也是基于机械而生。”索罗长老说道，“但这一切都基于凯尔与瓦瑟恪和安朵丝之间的合作。”
凝锋此刻已明了他这话中的用意，“据凯尔说，他与瓦瑟恪和安朵丝之间真正全面合作，是在烬楠走访火印城与锡尔城之后，是烬楠促成了他们之间的共赢，并消除了彼此因以往的战争留存的戒备。”
雪缨接着说道：“既然玄垣可以利用吟游诗人，我们也同样可以。此前，流言未尽时，我就已在铃阁镇以重金招揽了一批吟游诗人。”
凝锋说道：“但是，我们可以操控舆论，以玄垣的智慧，也同样可能再次逆转这舆论。所以，我们必须算准时机。”
“的确如此。”索罗长老说，“明玑城推举新王的仪式已近在眼前，我们可以将此舆论控制于两河流域，再于我们启程前往明玑城之时，在将此舆论延伸各地。这样，既理所当然，同时也将令玄垣措手不及。”
雪缨这时又接着说道：“仅仅如此还不够，在推举新王之日，还需将玄垣的诸多嫌疑公之于众。”
凝锋说道：“古铁将即刻派人出发，将消息传去羽士城和猎影丘陵的九影城。也将联络瓦瑟恪和安朵丝。至于亚斯塔，他已在霜棱山地北部新建了一城，但据我所知，他甚至没有打算前往明玑城，以他的明哲保身，应该是已决定偏安一隅，置身事外。而迦叶，我想还是暂不联络，毕竟荆杒城眼线太多，万一玄垣有所察觉，局势将不利于我们。”
索罗长老点头道：“而且，以我对迦叶殿下的了解，到了推举之日，众议之下，他应该会有理智的判断。”
凝锋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说道：“”
此后的十日之间，随着吟游诗人的传唱，利于烬楠的舆论在两河流域不胫而走。当凝锋一行启程之时，这舆论便向着南方的骞林王国与南珈河东岸各城镇传播。
在凝锋和藏风即将抵达明玑城时，玄垣就已收到消息，对于各地新起的传言背后的目的已然有所预料。
先行抵达明玑城的陌枷灵更是已在沿路的城镇闻听传言，抵达明玑城时便径直赶往圣畧宫面见玄垣。
如今的圣畧宫，继泰明殿重建之后，四方的大殿也已重建完成，相比曾经，整座圣畧宫除泰明殿保存了曾经的形貌，其他四殿却均已不同，沿袭了各圣城建筑的特点，却是以机械构成。这些大殿之间均由可以移动的长廊于空中连接，长廊与泰明殿之间错落着一个个小型的空中花园，这些花园与地面由机械于空中交错的轨道相连，既可悬于空中，也可沉降于地面。引水渠与排水渠这隐藏于花园之中，当花园悬于空中时，便如瀑布一般从花园的边缘凌空流入下方对应的泉池，再仅有泉池下方的水渠引向城中。
不止如此，除泰明殿，其他四殿均可移动，平日独立于四方，但亦可因防御的需要，在机械的控制下延伸，令四座大殿彼此连接，成为泰明殿四周的一道防线。而空中花园中亦隐藏了元素炮，既是宫殿的装饰，更是防御工事。
陌枷灵自从走进宫门，看着眼前的建筑，装点的石雕之间拼接的缝隙，加之外露的机械装置金属的光泽，只觉着建筑之下所支撑的俨然是机械王国的文明。
当于泰明殿北面的玄武殿中面见玄垣之时，她已然忘了急于来此所为何事，只想玄垣说道：“我还以为走错了路，到了机械帝国。”
玄垣笑道：“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机械帝国，但并不意味着机械帝国曾经建立的文明也该从此湮灭。时代在变，我们也终需与时俱进。”
“是吗？”陌枷灵说道，“我可以将此理解为，在你看来，修真者的时代已成过去？”
“我们终需学会取舍。”玄垣说道，“你应该清楚，今时，无论我们拥有怎样的权力，也不可能令这文明倒回曾经那个修真者的世界。我们所能做的，唯有顺应时事，迎接一个新的时代。而修真者的辉煌也将由此而生。你应该明了，无论是机甲术，还是机械的力量，都终需我们的思想来驾驭。修真者必须接受新的现实，从此，能够令修真者屹立于巅峰之上的，唯有修为带来的哲思。我们要学会成为世人眼中包容一切，辨识真理的圣者。”
陌枷灵于他这番话中冷静的一阵思忖。
玄垣这时又走近她的面前说道：“你来见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陌枷灵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于是说道：“最近，忽然有许多传言，各地更是出现吟游诗人歌颂烬楠的功绩。如今，圣晖王朝姓王的选举仪式近在眼前，我想这些传言背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所说的传言我已经听说了。”玄垣说道，“而且我探查到，这些流言起于两河流域的城镇。近日才忽然间遍布各地。以商队往来于此传播的速度绝没有这么快，这背后显然是有着凝锋的算计。”
陌枷灵不解地说道，“可即便是这样，那些传唱烬楠的留言也仅仅是为炎晖军团曾经的出征正名，并不能逆转凝锋与沙伽罗西征阴谋的传言。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的目的并非是觊觎自己登上圣晖王朝的王座呢？”玄垣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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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枷灵不免惊异地说道：“你是说，他将推举烬楠重登圣晖王朝的王位？”
“我想正是这样。”玄垣不屑的一笑道，“看来凝锋依然没能明白，于世人而言，终归更偏执于可得的利益。我所推行的新政建立的攻击世人有目共睹，即便这一切也许的确是基于烬楠促成了瓦瑟恪、安朵丝与凯尔的合作。但由此最终令世人得益的终归是我。”
“可是炎晖军团曾经的出征已被正名，加之世人公认是烬楠曾经促成了各族的联盟，才得以对抗机械帝国。”陌枷灵说，“一旦烬楠摆脱……”
玄垣不等她说完，便自信地说道：“摆脱灭世者之名吗？元神虽已禁锢，但他改变不了元神赋予他的身份。至于曾经各族的联盟也好，炎晖军团的出征也好，那已是旧时代的事。如今罹锘都已随着他的钢塔城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过去的终将沉睡于历史的长河中。想必于过去的时代对英雄的信仰，今时的世人更看重未来的利益。而我如今所做的一切，已然足以令世人看到他们将因我得获的无尽的利益。”
陌枷灵看着自信的玄垣，却始终无以摆脱内心的忧虑，“但愿最终的现实将证明你的自信。”
“这不只是自信。”玄垣笑道，“而是这和平的时代所必然遵循的趋势。”
七日后，选举仪式在泰明殿如期举行。大殿之上，云云众人齐聚于此。大殿内的两侧，随着机械装置的移动，由地面升起梯形排列的议席。而大殿金色的王座两侧这是明王院与元老院的席位。此时五位明王已位列席中，且明王席位的一侧又加了一席，藏风静坐于其中。此外索罗长老与曚影王国的星逸长老，以及陌枷灵位列元老院十二长老之中。
当众人各自就位之后，玄垣注意到雨默的身后立着一位少女，有着如雪的容颜，身着金色束身的衣甲。他不禁向雨默问道：“您身后的少女是……”
雨默此时却站起身来，向大殿之上的众人说道：“我们曾经历的苦难并非唯有百年的战争，更是曾经漫长的分裂。我们必须看到，在那分裂的背后，有着修真者的自负与狭隘，也有着如机甲师一般的盲目与偏执。一场战争最终令各族得以重建联盟，但这联盟只是起点，我们所以联盟，是为了融合各族的文明，为这世界开创新的文明。今天，在这大殿之上将会诞生一位王者，他将以他的宽容与智慧维系各族的平衡，开创属于这世界的未来。”
迦叶接着说道：“我已收到元老院提名的人选。最终的将有谁继任圣晖王朝的王位，将在众议之后，由元老院与明王院决议而定。”他这般说着，展开手中的皮卷，再次说道：“提名的人选，明王玄垣，圣晖王朝上一任晦明王烬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