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雨默之哀
锡尔城的上空，闪电屏障与翼神之城光束炮的冲击释放的光芒，即便是身在沐雨镇的烬楠也依稀能够望见。月影远望着西面的天空不同寻常的白光，说道：“是锡尔城的方向。”
“这白光有些不同寻常。”伊睨说，“也许我们该去锡尔城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锡尔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十之八九与欧利亚有关。”辛希雅猜测道，“可是欧利亚应该清楚，一旦他对锡尔城有所进犯，他将面对的将是整个圣晖王朝。以他的暴风军团区区五百龙鹰骑士，他不至于愚蠢至此。除非……”
伊睨接过话来说道：“除非还有魔龙骑士。”
烬楠微微一摇头，“即便欧利亚有魔龙骑士，在今时，凭借他也无以对抗五位明王。除非……”
伊睨已听出烬楠这话里所指责，“罹锘？”
“从确定罹锘与玄垣有所勾结开始，我就在怀疑，他也许在布一个新的局。”烬楠深沉地说道，“也许你们还记得，罹锘曾经派人从钢塔城将一批魔魂元核运往锡尔城。当时瓦瑟恪对于那批元核就有所怀疑。”
“那我们就更应该尽快前往锡尔城查探清楚了。”伊睨说。
“如果这件事与欧利亚有关，一定会在锡尔城的周围广布眼线。我们四人这样去，难免暴露行踪。”辛希雅说道，“我的飞廉兽更快，不如就由我一个人去。”
“眼下不止需要查清锡尔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更要防患于未然。如果锡尔城果真有事发生，这消息未必能够及时传到明玑城。你尽快回到猎影丘陵，告知藏风早作防备。再派人前往明玑城联络迦叶。”烬楠说着，又向月影说道，“你去锡尔城。”
伊睨这时又问道：“那我们呢？”
烬楠说道：“我们去羽士城见雨默。如今上级元老院的长老中依然有半数是修真者，即便真的是欧利亚进攻锡尔城，那些长老也可能将此视为机甲师之间的恩怨，选择静观其变。以迦叶的为人，未必会以王权压制元老院独断而行。除非明王院做出决议。”
“可是来得及吗？”伊睨问。
“只能尽力而为。”烬楠说道，“我们即刻出发。”
翌日，无云的天空，一轮初升的朝阳斜映在羽士城的残垣断壁之上，这里沦陷之后，仅仅亚斯塔的震怒军团曾于此短暂驻扎，故而始终未能得以修复。即便战后，也仅有少数修真者来到这座依然荒废的城，人烟的稀少，加之曾经的战火留下的沧桑，这座曾经的圣城即便在战后也依然如同荒城。
羽士城的中心，依旧巍然耸立的灵修山之巅，残破的迦罗殿前，雨默自从回到这里，便始终盘坐于龙咬石上，无论风霜雨雪，始终不曾离开。
莱弥娅也曾问及她如此的原因，然而她始终是默然不语。直至这日黎明，她站起身来，望着远方，向莱弥娅问道：“你相信轮回吗？”
莱弥娅于此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您这样问？”
雨默说道：“于生命而言，死亡是注定的结局，无论如何挣扎，终无以摆脱死亡的命运。我们存于世间都无以免于罪孽，也许死亡，正是为了令生命交替的延续中彼此为鉴。文明、既是一条开创之路，亦是一条救赎之路。文明就如孤独的行走，永远在荒芜的宇宙之中寻找同伴，令彼此成为明鉴。”她这般说着，又不禁深长的一叹，“可是、我们或许已没有机会。”
“我曾听说千仞山谷的远古机械师来自遥远的文明。”莱弥娅说道，“可据烬楠说，他们遵循着自己的法则，不会解除、更不会干预我们的文明。”
“法则未必是永恒的真理，它同样局限于认知。”雨默说道，“什么是高度的文明？什么又是原始的文明？永远只是相对而论。文明、不是我们眼见的一切，更有着内心的认知。可究竟哪一条路才是真理？”
莱弥娅看着雨默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您今天会对我说这些？”
雨默转过身来，面露一丝浅笑，“因为也许我再无以寻找答案。”
“为什么？”莱弥娅不解地问道，“您身为明王拥有不灭之身，拥有无尽的时间。”
“这就是命运的微妙之处。几百年前，当我以元符哀霜重述元形之初，便已看到我的未来，我曾试图改变注定的命运，我也曾静观命运。但如今我终于明白，命运所以一再的重回轨迹，只因我们执着于一隅，执着于眼中的世界而禁锢了心界，而不曾触及命运的根源。”雨默说着，又看着天空，“风将起，云将至，你该离开这里了。”
莱弥娅抬头看着那一片碧空万里，不禁一阵迷惘
雨默再次说道：“我的大限随时都将到来，而你有你的命运。”
莱弥娅不解地问道：“难道您的意思是，您将殒殁于此？”
雨默没有回答，只说道：“带着我的旨意，令这城中的修真者离开这里。”
莱弥娅不再多问，转身向着灵修山下走去。如今的她亦不知往何处去，她心知，曾经背负的罪孽已然令在这世上没有容身之所，她所能想到的唯有那偏远之地的雪裂高原。
这天，日上中空之时，一阵凛冽的北风袭，羽士城的上空层云骤起，天地之间立时一片昏沉，一道道闪电游走于云中。
须臾间，钢塔城出现在翻滚的黑云中，城的下方，元神体耀眼的白光中，一袭庞大的许德拉机甲加身的罹锘凌空而降。
就在罹锘即将降临之时，雨默的四周一道道水流旋绕着升起，瞬间形成一股巨大的水龙卷袭向空中，顿时令罹锘隐没于水流的漩涡中。
然而片刻，一股飓风从漩涡的中心逆向旋转而起，顷刻间，狂风的摧残中，水龙卷化作细密的水雾，又转眼被卷入风中，纵贯而下。
与此同时，灵修山之巅，雨默的四周，一道道巨石破土而出，令雨默俨然被禁锢于深井之中。
随着每一道巨石之上密布的符文释放出褐色的光影，雨默召唤的水流被吸入巨石之中，与此同时，巨石不断的延伸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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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默渐渐感到元符哀霜赋予这元形的力量渐渐地虚弱，她盘膝静坐于原地。
这时，罹锘再次凌空而下，随着他的降临，四周的巨石层层的崩塌，沿着灵修山滑向山脚，一时间，崩落的声音、树木折断滚落的声音弥漫了天际。
罹锘站在雨默的面前，将机甲左臂的龙首伸向雨默。
“等等，”雨默微闭着双目，向面前的罹锘说道，“我无法借以娑罗双树得获其他明王之力，想必在我之前，已有一位明王殒殁。是玄垣吗？”
“没错。”罹锘说道，“娑罗双树与明王之间相生循环已被打破。”
“既然如此，这世间已无人能与你抗衡。”雨默说道，“你可以将我的元形融合于你，我想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罹锘说道：“我将创造摩迦不成企及的未来。”
“你觊觎拥有两个世界，难道不是因为，你也怀疑摩迦世界的完美？”雨默说道，“如果摩迦神界本就置于令一个摩迦神界之中呢？”
“你是说，这个世界已是摩迦神界？”罹锘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存在死亡的世界？”
“永生与死亡不过是遵循着不同的法则。”雨默说道，“难道你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创造了娑罗双树，这掌控着文明的诞生与消亡的娑罗双树，却何以未能令创造它的文明得以在此延续。”
“我终将解开所以谜。”罹锘说道，“而在此之前，这娑罗双树的世界和我将创造的神界必须由我来掌控。”
“自以为掌控命运的人，却往往被命运玩弄于掌中。”雨默说道，“如果这世界终是一场梦境，而我们不过是因这梦境而生。这梦境若然被惊醒，最终我们都将随着这梦境消失。”
“我已得获娑罗双树中的智慧。”罹锘依旧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你觊觎令我相信，你的智慧在娑罗双树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