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丈量土地

陈昆龙是王后陈茉婕的堂兄，只见他不慌不忙道：“王上，臣专门做过统计，大华的丁税收入是逐年增加的，而粮税却在逐年减少，天灾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根本原因在于农民的土地流失严重，破产后再也交不起税，而那些新兼并大量土地的人要么不交税，要么土地增加后交税额依然没变，这就是大华税收逐年减少的根本原因！”“陈卿说得非常好，我大华税收在逐年减少，而官员的俸禄、军队的粮饷支出却不减反增，大家都说说，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众臣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曹、苏，刘三人知道华顷已经引出话题，接下来就要提出税制改革的办法了。

朝堂上的官员都俸禄丰厚，他们自然置办了不少田产，而且一分税也不用交，华顷如此说，使他们腔子里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他们非常害怕华顷向他们征税。

华顷见众臣半天不说话，于是说道：“孤家打算重新丈量全国土地，按田亩数向土地所有者征收粮税，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华朝官员和军队数量庞大，为了养这么多人，税率定得非常高，达五税一之多，也就是五斤粮食一斤税。

朝廷按人口数授田，每个人二十亩，不管是肥田、中田还是薄田，规定死的亩产量是二百斤，那么每亩就得缴税四十斤，因为古代没有化肥，农家肥更是少得可怜，每块地耕种两年后肥力下降得厉害，不得不进行休耕，按休一半耕种一半来算，二十亩地收十亩的粮税，也就是四百斤。

如果老天照顾风调雨顺，再加上农民一家辛勤耕种，那么秋收时粮税是交得上的。

但别忘了，华朝男丁还有每年两月的劳役期，服兵役的男丁无需交粮税和服劳役。

农民遇到困难急需钱时，有牲口的卖牲口，没牲口的就卖地，地卖完了就卖儿卖女，许多有钱人家趁火打劫，用低价大量买进土地，反正地增税不增。

王上要重新丈量土地收税，这些官员中土地最少的也不低于二百亩，多的可达万亩，每年得拿出一大笔钱来交税，他们很难接受，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个敢说个不字。

不敢说反对，那就保持沉默，反正也没说同意，看王上怎么办。

见百官低头沉默，华顷气得鬼火直冒，“各位爱卿，你们每家土地的初始亩数孤家都有记录，不超过这个数量都免税，超出部分都得交税，如果大家都只管买地而不管缴税，那你们的俸禄从哪里来，数万大军的粮饷从哪里来？”

还是没人说话，华顷的脑袋气得发胀，他感觉就要爆炸了。就在这时，鸿胪寺卿敖英出班说道：“王上，臣同意！”

随后，镇安司指挥使方阳也出班表示同意。随后苏忠卫、刘文患、曹规、陈昆龙等华顷的亲戚们纷纷出班表示同意，一些开明的官员也站出来表示同意，人数占了总数的四分之一。

华顷大喜，他笑着道：“孤家谢谢大家的深明大义，那丈量土地收税的事就交给户部了，陈卿家多费心，把全国土地重新丈量并登记造册，减去免税额和休耕数量后制定税收额度，事不宜迟，立刻着手进行！”

陈昆龙叉手行礼道：“臣遵旨！”

散朝后，重新丈量土地和制定税收额度的公文被快马送到各郡县，买进大量土地的人怨声载道，无地农民们欣喜若狂。

沃原县位于栀川城北部，与栀川隔着栀河相望，属卫京府管辖，妥妥的京畿县，大华建国后，华朝立国之君华元把栀河以北的八千亩肥田赐给战功卓著的亲弟弟华风，并封其为宏亲王。

华风妻妾成群，子女众多，一部分进入官场，一部分进入商场。宏亲王及其后代仗着权势，一百多年的时间，半买半抢获得的土地占了沃原县土地总面积的四分之一。

熙和二年三月初一，宏亲王府，现任宏亲王华芳对一众下人道：“你们听好了，朝廷要派人来沃原县丈量土地，你们要做的就是不配合，不乱说，如果谁多嘴，我就把他扔去喂狼，另外，告诉下面的佃农，叫他们说话注意点，如果说错话，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是！”众下人齐声答应道。

“好了，都下去忙吧！”

当天中午，户部官员张贞和几个属下带着绳子、竹竿等丈量工具来到栀河边，以一块大石头为起点，准备从这里开始丈量土地。

张贞见边上有一个佃农正在忙碌，于是走过去问道：“老乡，我们是朝廷派来丈量土地的官员，请问我们所在这块地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所有佃农都被宏亲王的下人警告过，不许配合朝廷官员丈量土地，对他们的提问要一问三不知。

张贞一连问了好几遍，那个佃农就像聋子一样不回答，张贞又问了几个佃农，那些佃农都装聋作哑不说话。

张贞作难了，不知道地的主人是谁，那地就没法量，更没法记录。

数天后，冯典收到一份朝廷发来的公文，打开一看，上面说由于朝廷的税收逐年减少，为了使税收符合土地数量，朝廷要在全国重新丈量土地登记造册，以便制定税收额度，请各级官府大力配合量地工作。

冯典自然非常支持这个事情，于是向辖下四郡下发公文，命令各级官员和百姓都要积极支持朝廷丈量土地的工作，若有拒不配合、阻挠或隐瞒土地数量者，总督府将严惩不贷。

户部派了许多人去各郡县，在冯典主政的四郡，虽然小有阻力，但丈量工作是最为顺利的。

非冯典主政的其他郡县，普通农民对于丈量土地的工作大家欢迎和支持，但拥有大量土地的豪族拒不配合，非但如此，他们还威胁附近农民，谁敢向丈量土地的官员指明自家土地位置，谁将遭到报复。

除了冯典主政的四郡，其余各郡丈量土地的工作开展得非常不顺利，甚至有官员被殴打和暗杀，一些配合丈量的农民也被打被杀。为了完成王上交给的任务，官员们把所有在种的和休耕的土地都量了。

熙和二年六月，除了被暗杀的，被派出去的户部官员全部回来了，也带来了丈量的数据，经过计算，大华的耕地面积竟然比开国初年增加了五倍之多，其中有主之地占总面积的五分之三，而且多是一些山地和贫瘠之地；未知其主的土地占五分之二，多是平坦和肥力高的地，可见大华的土地兼并有多严重。

为了嘉奖那些丈量土地官员，华顷把他们聚在一起，和他们吃了一顿饭，说了一大堆感激鼓励的话，把这些劳累过度，又黑又瘦的官员们感动得老泪纵横，吃好饭后，大家都获得丰厚的奖金。

那些被暗杀的官员自然得到丰厚的抚恤金，其家庭也获得三十年免税、免劳役和兵役的权利。

除了得到土地总面积的数据，户部的官员们还带来一份份名单，那些死也不配合丈量土地、不愿意指出土地位置的豪族一家家被登记在册，交给华顷，这其中就包括沃原县的宏亲王府。

朝廷丈量土地，绝大部分少地或无地的农民都积极配合，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配合，因为一旦量好登记造册，他们就可以少交甚至不交粮税了，以后就轻松许多了。

虽然那些豪族拒不配合，但他们所拥有的土地数量是可以大概计算出来的，事实上户部已经把他们所拥有的土地数量算出来交给华顷了。看着一个个曾经的功臣之家，华顷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熙和二年六月十日，五百名强壮的京城卫戍军将士来到宏亲王府门前，一部分人将王府包围，另一部分人进府把里面的人全部赶了出来。

华芳走出人群，他用高傲的口气对领队将领道：“你们奉了谁的命令，竟敢来宏亲王府造次，简直活腻了！”

带队将领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道火红色的圣旨打开念道：“宏亲王华芳身为王室成员却不与王上同心同德，竟公然阻挠朝廷的量地事宜，其德不配位，兹特剥夺其本人宏亲王封号极其家人的王族身份，贬为庶人，驱赶出宏亲王府，此旨，大华熙和二年六月十日。

圣旨念完，华芳及家人如遭五雷轰顶，个个呆如木鸡，华芳的妻子跺着脚哭道：“完了，全完了，什么也没有了！”

华芳以为不配合丈量土地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顶多遭到王上一顿训斥，然后税该不交还是不交，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的王室成员还要缴税。

谁知王上竟然来真的，一次性让他回到解放前，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华芳悔断肝肠，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后悔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配合丈量土地，缴税就缴税呗，反正粮食多的是，而且都是农民在种，自己闲着不干活，每年只管秋收后收租缴税就行，而且上交的税只是收成的五分之一，简直太划算了，为什么自己鬼迷心窍要阻止朝廷丈量土地。

华芳这觉悟，丈量土地前，他感觉五分之一的税率太高了，可是一无所有后，他反而觉得五分之一的税率太低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估计二分之一的税率他都同意。

华芳一家人被赶走了，府里的钱财、粮食等被抄得干干净净。随后，华顷命人把华芳一家违抗朝廷丈量土地的后果写成公文送到各郡县，让官府抄写数百张到处张贴。

华顷这招威力果然大，那些怀着侥幸心理的豪族看了告示后都怕得要死，赶紧把自家土地数量上报，唯恐报得慢了被王上收回，还被抄家，最终落得空有两手捡忧愁。

告示发出后没多久，陆续有豪族把拥有的土地数量上报户部，才两个月时间，所有王族的土地数量就全部报完了，华顷大喜，于是吩咐户部根据每家土地数量制定缴税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