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丧家犬
冯典懵了，“桑哥，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桑哥带着哭腔说道：“大人，我错了，我被格直他们利用了，我就是一头蠢牛！”
冯典不耐烦了，他猛拍了一下案桌，把桑哥吓了一大跳，“哭什么哭，起来好好说话！”
桑哥赶紧起来坐在板凳上，边擦泪边道：“大人，西戎诸部进攻恩阳城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现在才醒悟过来，我该死！”
“嗯，仔细说来！”冯典耐着性子道。
“大人，我的太祖母是大华的宁西公主，是百年前和亲嫁到尚岩部的，我的太祖父是轮巴翁，我的祖父是鄂温免，我的父亲是可叶，我哥哥是贺笃，西戎酋长国是西戎六部组成的部落联盟，这六个部落中尚岩部人数最多，实力最强，所以历任尚岩部首领都会被推举为联盟大酋长。”
“受太祖母的影响，我们一家人都会说华语，都不想和大华发生战争，但西戎酋长国毕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大酋长对他们的掌控力度有限，这就使有些好战的部落不断对大华用兵，想捞一些好处。”
“西戎六部中，实力排第二的是泰哈部，其首领叫格直，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也是联盟内好战派的头子，因为他早年和我父亲是结拜兄弟，碍于脸面不方便直接对大华用兵，只能怂恿其他部落搞一些小动作。”
“由于各好战部落常在大华边境挑起战争，惹怒了大华王上，导致华戎边境交易被关闭，长期中断的边境交易使各部盐巴都没得吃了。”
“这时，各部落首领就来找我父亲，说他们急需盐铁，愿意和大华保持和平，请我父亲派一个使节团来大华请求重开边境交易。”
“我父亲自然希望华戎长期和平，也就同意派使节团来大华，于是，我父亲从各部挑选了几十人组成使节团，以托巴为团长，哈且为副团长，噶东为护卫队长，一行人跋山涉水向大华都城行去。”
“到了大华都城后，鸿胪寺官员接待了他们，使节团回来后，副团长哈且说噶东在使节团入住鸿胪寺的当晚把托巴杀了，想嫁祸给大华官员以挑起华戎双方战争，幸好一位聪明的大华官员查清真相，使噶东的奸计没有得逞，大华王上胸怀宽广，竟然答应重开边境交易，我父亲可叶大为高兴。”
冯典听了这么多，于是说道：“那个破案的官员就是我，噶东的凶手身份暴露后，被愤怒的使节团成员一顿暴打，要不是我们拦着，他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大人说的是啊，噶东是格直的堂弟，回到部落后，浑身都是伤，显然途中又挨打了，没办法，使节团成员多是主和派，他不挨打才怪，但是，我父亲为了华戎和平，为了联盟不破裂，并没有杀噶东，而是放了他一马，当时格直脸羞得通红，他大骂了噶东一顿，并指着天对我父亲发誓，说在我父亲有生之年绝不对大华用兵。”
“原来如此，那这托巴又是什么身份？”冯典问道。
“托巴是我堂叔，也是尚岩部一位杰出的将领，我父亲的得力助手，他的死对我父亲打击很大，但为了部落联盟不破裂，我父亲不得不忍痛放了噶东一命。”
“是这样啊，为什么一年后西戎诸部又对恩阳城发动进攻呢？”
“华戎重开边境交易后，好战派用牛羊和大华商人换了大量的盐铁和其他物资，长期的和平使好战派手痒难忍，戎人都以战死为荣，以老死为耻，都想打仗建功立业，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而我哥哥贺笃则和我父亲一样是主和派，此外，贺笃还是我父亲指定的继承人，我无法理解和平有什么意思，总想着纵马疆场，挥洒汗水和鲜血，建立男儿不世功勋！”
“后来你被好战派蛊惑，害死了你父亲和哥哥，做了尚岩部首领和联盟大酋长，对大华发动战争，但最终还是被好战派背叛，不得不逃到我这里避祸！”冯典说道。
桑哥满脸惭愧，低着头道：“是啊，以格直为首的好战派，每天给我灌迷魂汤，说我很有眼光和能力，对大华开战有许多好处，能争夺土地和人口，说不定还能坐上大华王上的龙椅呢，时间一长，我忘乎所以，信了他们的鬼话，答应劝我父亲对大华用兵，可是我刚一开口就被父亲一顿臭骂，还挨了重重一马鞭，从那以后我恨上父亲和哥哥。”
“格直等人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他们向我保证，只要我除掉父兄，他们就推举我做大酋长，到时候攻进大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金银珠宝，睡不完的美女宫娥……”
“我又信了他们的鬼话，于是每天就在父亲饮食里放慢性毒药，果然，一年多后父亲因内脏腐烂而死，我嫁祸给哥哥贺笃，使他被判处死刑，我如愿当上了尚岩部首领和联盟大酋长，于是对大华发动战争，惨败而归后，格直就把我架空了，还威胁要把我谋害父兄的丑事公开，使我成为孤家寡人。”
“我自然不甘心当傀儡，于是召集本部人马准备突袭泰哈部，杀死格直，谁知还没行动就被内鬼告密，格直等人早有准备，反将我部团团围住，一番大战后，尚岩部损失不小，我准备整军再战，谁知格直竟命叛军暂时停止进攻，将我谋害父兄的事在尚岩部公开，我部立刻军心涣散，不少人放下了兵器，格直趁此机会指挥叛军发动猛攻，老天保佑，还有一部分亲卫奋力冲杀，终于突出重围，西戎再无我的立足之地，仔细一想，只能前来投奔大华了，到了您这儿时只剩下九十八人了，呜呜……。”桑哥说罢，居然抱头哭了起来。
冯典也不劝他，任凭他哭个够，哭了一会儿，桑哥慢慢止住哭声，擦去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格直那个天杀的把我害惨了，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成了孤家寡人，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冯典同情桑哥的悲惨遭遇，但又痛恨他谋害父兄的狠毒手段。现在桑哥几乎成了寡人，也彻底的醒悟了，万般无奈之下才来投靠自己，短期内应该是忠心的，看来要好好安慰他。
冯典拍了拍桑哥肩膀道：“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能保住性命就是大幸，只要不放弃，一切都会有的，男子汉大丈夫，坚强一点，别让人看了笑话！”
桑哥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跪在冯典面前道：“大人，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只要您能让我亲自砍了格直的脑袋，我愿意一辈子为您当牛做马！”
“听你说来，格直简直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要砍掉他的脑袋恐怕不容易，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桑哥一下子抱住冯典大腿道：“大人，我在西戎就听说您是大华第一聪明人，北边的狄人和西边的戎人都被你打败，您一定有办法抓住格直的！”
冯典非常不耐烦，于是大声吼道：“桑哥，你清醒点，别耍小孩子脾气，恩阳一战大败后，西戎各部必定远离大华边境，想要抓住格直谈何容易，如果你再这样，我只好把你们礼送出境了！”
桑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双手，“对不起大人，我太恨格直了，想立刻砍掉他的脑袋当酒器，刚才太失态了，千万不要赶我们走！”
冯典瞪了桑哥一眼道：“我也恨格直啊，他们围困恩阳那么久，杀我大华军民无数，我也想砍他的脑袋，但哪有那么容易，你们游牧部落都是无利不起早，遇弱就打，遇强就跑，想抓住太不容易了，但我可以先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把格直抓住了，一定交给你处置！”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家奴了，请允许我叫您一声主人！”
冯典飞起一脚踹在桑哥胸口，“滚！我不缺家奴，但可以考虑把你编入我的卫队，但是，你身上的味道太大了，要想融入我们，你要改变一下饮食习惯。”
桑哥摸着发疼的胸口笑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就在这时，八勇之首孙建勇进来说道：“大人，那些人已经吃好饭了，正吵着要见首领桑哥！”
冯典摸着嘴角道：“好，你带桑哥去见他们，再给他们找一些衣服换上，从今天起，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护卫，去吧。”
“是！”孙建勇应了一声，带着桑哥走了。
九十多亲卫见到桑哥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大华人会先把桑哥杀掉，然后再收拾他们，他们打算吃好饭做个饱死鬼。
“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王大人说了，把我们编入他的卫队，兄弟们，这是天大的恩德与信任啊，咱们一定要誓死效忠王大人。”
九十多部众听罢面面相觑，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群丧家犬竟然被一个大官编入卫队，这得多幸运，他们竟然遇到了。
随后，在孙建勇的带领下，桑哥和九十多部众来到武库，换上大华军兵服装和兵器。戎人和大华人在容貌和身高方面差异不明显，不特别仔细分辨是区分不出来的，换上大华军装后就几乎分辨不出他们与大华人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