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法律掩体和第二线索

所谓“法律掩体”，说白了，可以大致理解成就是“替罪羊”。为什么说“大致”呢？因为，二者之间，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

“替罪羊”，有可能是非要不可的时候，才现物色来的；之前，被当作“替罪羊”的人，可能跟“罪”没关系；甚至，这种“没关系”，会有很多人知道，至少会引起很多人去猜测。

而“法律掩体”，则是完全并且几乎从一开始就挡在前面。除了把他找来的人和在他的掩护下“搞事情”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掩体”。甚至，他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

事情没败露，他也许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旦事情败露，哪怕只是要败露，所有的怀疑、罪责，都会首先甚至唯一指向认他。这时，他当然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但是……

“掩体”的说法很形象——战争中，“掩体”的作用，就是给藏在背后的战士挡枪子儿！

所以，“法律掩体”的说法，在某些领域，国际通用。“同道中人”，只要一提，余者马上就会明了是什么意思。

关于“法律掩体”的人选，乔楚没谱；人员要求，托马斯擎着纸笔让他交代的时候，他也不是说想得有多清楚、多细致。

事实上，在他的思维惯性当中，这类人的标准，没什么清楚、细致可言，大概齐就行。但事关重大，他还是多想了几分钟，然后告诉托马斯：“中国人、男性、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有点儿地位但不是特高、有点儿钱但不是富翁、有文化、懂外语、爱钱、自负、有管理经验……噢，还有，最重要一点——外行——对你们是外行，对我也是外行。”

“我们？你？”托马斯有点儿记不下来似的，皱眉、咂摸。

“对了，还有一点——这人最好长期在江海市。”

“为什么？”

“因为——”乔楚想了想，还是吐露了：“有个跟神秘学沾边儿的古文化专家，给我很多启发。间接的啊，看他的文献，之类的。这人就在江海市——”

“是你要做的事情……的——”托马斯似在斟酌，又像是语音方面打了磕巴，“初衷？”

“不是不是。只是……”乔楚也挠头，心里挺后悔提到了邱子方，“你看，让你一打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那么重要，可是——”

托马斯猜问：“可以作为辅助的……什么？线索？还是——”

“就算是线索吧。不过不是主要的。最多也就是个第二线索。”

“ok！明白——第二线索，在那里，法律掩体……嗯，是的，最好在同一座城市。”

关于“第二线索”，“立项”阶段，就只提了那么一下，没任何具体说法。

后来托马斯把杰克的资料给乔楚，说这是他们目前物色到的最适合的法律掩体。

那份资料带照片，而且不止一张，全部都是偷拍的，杰克所有外部特征一览无余。

乔楚很不喜欢照片里的杰克不可一世、张牙舞爪的样子，天生讨厌这类人。本想随口问“还有没有别的人选”，话到嘴边，忍住没说。一则，看杰克的“条件”，他觉得确实也比较合适；而且，字里行间，让他嗅到这家伙被托马斯他们抓住痛脚的味道。再则，他觉得，有可能，托马斯他们只有这一个人选。

“就他吧。”乔楚把资料退还给托马斯，“你跟他打通吧，我就做个执行人。特别在他那儿，得保持这口径。”

就这么，法律掩体，顺利构成。但乔楚并没交代要给杰克布置什么“具体工作”。托马斯还提醒他说杰克是项目经理，得让其感觉到这个职责。乔楚想都没想就说：“不是有个第二线索吗。”话出口马上觉得哪儿不太对，但没想清楚。

就这么，托马斯就把第二线索甩给了杰克。

本来，按他家长的意思，邱子方这条线，是他要去抓的。可他更感兴趣家族中同期另两桩更近前的生意，不想让家族里同辈其他人抓到手，就说把第二线索交给杰克是乔楚要求的，他评估下来，也认为杰克接触邱子方，比任何人都合适……

最后，老头子被说服，让托马斯监控杰克，要求杰克不仅要对第二线索负责，更要“管理”乔楚这个执行人；嘱咐：杰克从乔楚那儿获得的信息，要跟乔楚传递给托马斯的信息做对比，不要让他们合伙骗了。强调：中国人之间的关系，有我们不能理解也无法掌控的特点；永远要记住，我们才是老板。

“我们才是老板”的这一点，乔楚和杰克都能想得到。

不约而同地，素昧平生的他们，还真都没拿这帮黑手党当老板。

不同的是，杰克既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知道这个项目究竟要干什么。

得知自己涉黑也就是在跟黑手党合作之后，杰克似乎有点儿醒悟，他是在被人严重利用。

不止是“利用”，而是“严重利用”！

他并不在乎被利用。

某种意义上，他这样的人，跟绝大多数职业人一样，本质上，都渴望被利用。前提是，这样的利用，是表面公开、有合同、有薪水、有默契、有报偿的。

如果一个职业人，没人肯去利用，职业生涯也就算画句号了。

但渴望被利用，跟在不知情、不公开的情况下被严重地利用，是两回事！

他甚至已经模糊联想到，这个项目背后的文章，恐怕不是他能接的住的！

但他的确并没往乔楚身上想。

聊聊两次通电话，给他的感觉，乔楚傻呵呵的，要说被严重利用，程度恐怕比他更甚！

云笑菲事件后，电话里跟乔楚发了脾气，他过后有点儿后悔。倒不是觉得不礼貌、伤人，或者别的跟修养、情感有关的什么，而是怕就此吓跑这个傻呵呵的执行人，自己连个私底下问问的人都没有了。

现在，他认定了两个基本事实：

一，由于涉黑，之前想无痛摆脱项目的打算，不现实；而继续下去的唯一途经，还就是邱子方，即所谓第二线索。

二，云笑菲事件过后，通过云笑菲接触邱子方，已不可能。

这两点之间的矛盾，显而易见。要想解决，除了设法再接触云笑菲，最近的路线，就是跟乔楚商议，乃至联手；说白了，就是把第二线索的事情，以项目经理的名义，布置给乔楚。

他给托马斯去电邮，说有关第二线索，他已经做了些侧面的功课，想为正面接触做足准备。其间，遇到一些专业性的困惑，不知道是该问谁，希望托马斯能给予帮助。如果执行人可以提供适当帮助，他愿意主动去请教。那样，就需要执行人的可靠联络方式。

乔楚和杰克，差不多同一时间收到托马斯的反馈。

杰克收到的是：“执行人难道没告诉你他的联系方式么？”

乔楚收到的则是：“我们的项目经理要主动联系你，你觉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