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缘分到头儿了

听见托马斯狠逮逮扯出十万欧元的茬儿，乔楚笑了。不仅是脸上笑，心里也笑了。

傻x！

他特想真的把这句极具“京范儿”的脏话骂出口。

你们丫也就值十万欧元！

他心说。

刚刚升腾在内心的愤怒，被由内而外的笑，化解了。

“那你意思是——”他笑容可掬地对停留在两点钟方向的第五名黑手党打手身旁的托马斯，含混地指指自己。

托马斯假笑一下，耸耸肩似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项目是你发起的。法律掩体也是你要求的……当然，如果你能找到杰克——”

乔楚打断：“你们都找不着，我单身儿独个儿上哪儿找去！”

托马斯微怔一下，讪笑着耸耸肩。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乔楚大剌剌拧开手里没开封的矿泉水，说句“理解”，仰头猛灌。

你大爷的，早知道是憋着要钱，就不这么小心翼翼渴着自个儿了！

心里一边这么想，一边借着仰头喝水的动作观察环境。

五个打手没动地方。

就是说，他们没有因为乔楚说“理解”并且开始大肆喝水而松懈。

他们极大可能听不懂乔楚说的中国话。但托马斯肯定听得懂。所以，应该是，托马斯对他回应的“理解”和大肆喝水的放松，并不满意。

到底，那瓶水没能一口气喝完。

他暂停，擎着剩下小半瓶的水瓶，很痛快地长吁一口气，对重新走向吧台的托马斯说：“好说。十万欧元吗不就是。”说罢，他作势起身。

几乎同时，裤兜里那部“公开手机”响起铃声。

离得最近的两个打手，立刻紧张地做出欺近姿态，同时习惯性地伸手往西装怀里探。

乔楚愣住。

走到吧台边上正拿起早就放在吧台上的一个皮革公文包的托马斯，也愣住。

乔楚霍然直起。

“怎么着？！”嗓门不小，全不把那两个探手入怀并开始欺近的打手和另外三个也做出探手入怀动作的家伙当回事儿，眼里喷火地瞪住托马斯，毫无顾忌地掏手机。

那一刻，他确信，五个打手探手入怀，会摸到手枪！

虽然他无法想象，在枪械管制全球最严的中国，他们是怎么把自己武装起来的。可还是万分确信，他们怀里的，绝对不是玩具。

那一刻，他也同样确信，就算他们有五把手枪，也不会这就掏出来往他身上招呼。因为，相比他的命，他们更想要钱。

那一刻，他觉得，无论电话那边是谁，都比眼前这六个老外温善、亲切不知多少倍。

那一刻，他认定，跟眼前这帮人，没法再玩下去了，不管玩什么。

多多少少，心里有那么点儿发酸——托马斯、小老外，咱俩的缘分，如果有过的话，今儿在这儿，算是到头儿了！

托马斯并没任何示意给五个打手，他们于是也就摆着探手入怀、一触即发的姿势。

托马斯也没阻止乔楚掏手机，甚至还轻轻扬扬下巴，像是鼓励。

乔楚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小钱”二字，差点儿流出眼泪。

老天爷，真够意思，让哥们儿临了临了还能跟小伙伴说上话。

他把手机屏幕对着托马斯，叫嚣般说：“看看看看，小钱！小、钱！钱！”

没等真的努力瞄着隔开较远看不清的手机屏幕的托马斯进一步反应，他果断接通，擎起手机到耳边，同时另一手冲全场做噤声手势。

“喂？”他没说“小钱”二字，而且声音很小，好像会议中那样。

“我是高璟。”电话那边，传来同样很私密很谨慎很低沉的声音。

去，怎么是你？！

他心说。

是你啊兄弟！

他想喊出来。

实际上，他只是更加低沉地对手机“嗯”了一声。

“不方便说话？”高璟的声音和语调，好像也是在会议中。

“还——行……”乔楚答得平淡，手势示意托马斯等六人放松，对手机说：“哎你说慢点儿，信号不太好。”

电话那头其实不管快慢都并没再说什么的高璟，顿时悟出情况有异。

托马斯猫捉老鼠的神情盯着往窗台堪堪过膝盖的老式飘窗凑的乔楚，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打印了中英文的纸张，眼神示意五个同伙把住门，不必离乔楚太近。

乔楚凑到窗边，对电话那边一直没出声的高璟说：“现在好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