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归去来兮【上】
唐尧作为高璟的妻子,在小贝壳遭“毁灭性打击”、高璟随时可能被公安“关照”的困难时候,居然要尽快离开丈夫、返回北京;在董佳和杨秀看来,多少不理解。虽然,作为晚辈,她们明白,亦师亦友的高璟的家事,轮不着她们操心;她们也知道,自己作为年轻姑娘,连一次正二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男女夫妻间的事儿,或许真有很多“不懂”。可还是觉得,高璟是被妻子丢在麻烦和风险中了。
这个觉得,让她们对唐尧有点儿失望,对未来自己可能面对或者说迟早势必会面对的恋爱和婚姻,生出几分迟疑的胆怯。
唐尧看出来了。
不用“交流”,仅从她们对她态度的细微变化,就能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
高璟却没在意。或者说,基本上没什么感觉。
那夜,董佳主动提出和杨秀搭伴儿住酒店,杨秀几乎没任何迟疑就答应了。
于是,高璟唐尧夫妻俩,仍单独享受“二人世界”。
照例,分别前夜,他们都没有“那种激情”,甚至挨了好久都没上床,而是在客厅里,相隔着肯定不算亲近的距离,抽烟聊天。
唐尧把董佳和杨秀对她的心理认知变化,告诉了高璟。
高璟听得有点儿懵懂。他确实没察觉,更没往什么地方去想。在他觉得,唐尧的去留,完全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之所以告诉那俩姑娘,在他这儿,主要是想安排唐尧走后的住宿方案,次要才是出于礼貌的“打招呼”。
他觉得唐尧想多了、敏感了。
唐尧摇头,让信她,说这种感触,只有女人之间才会察觉。
“她们能这么想,说实在的,我倒放心。”她掐灭烟蒂,迟疑一下,放弃再拿一支续上。
“放心?”高璟皱眉。
唐尧冲丈夫坏笑一下说:“总比一听我要走了,马上心说——这下好了,这老娘们儿总算消失了……更让我放心吧!”
高璟很认真也似乎挺费力地理解了一下她的话,然后尴尬而自嘲地笑开。
尽管唐尧明确表示不用董佳杨秀送机,也不用就她的“临阵脱逃”跟她们解释什么,可高璟还是带了董佳杨秀一起送唐尧到机场,并且在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就那么看着她们对唐尧“临别拥抱”的姿态作何反应。
唐尧张着双臂,明显是冲着杨秀,同时瞟了瞟董佳。
杨秀出于礼貌,有点儿生硬地跟师母拥抱。
她后来在有关的记录中回忆地写道:贴住师母身体那一刻,我像一下什么都明白了。马上就说:师母,我会想您的。师母什么都没说,用力抱了抱我,让我感觉她力气蛮大……
到底杨秀的回忆记述与实际的发生有没有出入,她自己不敢断言;在场旁观的高璟和董佳,也似乎没记太清。
唐尧在自己的相关记述中是这样写的:我很想跟她说“后会有期”。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句空话或者反话。我一直都不习惯离别。
同篇记述中,却没有跟董佳拥抱告别的内容。
但当时,高璟杨秀董佳,都对那个接触记得很清楚——唐尧轻轻拥住董佳,在她背上若有若无地拍了拍,没等董佳说什么,她就短促、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幸会。
结合董佳和唐尧的关系和她有任务在身的现实情况,这俩字儿,董佳是很难回应的。
恐怕换了任何其他人,也很难做出恰当回应。
所以,董佳什么都没说,只是令自己都很难察觉地点了点头。
从机场往回路上,高璟说他会住去雪茄俱乐部长包休息间,腾出公寓,让董佳杨秀作伴儿去住。
“雪茄房最多也就住我一个人。她不走,那公寓,你们三个,不好腾挪。”似乎,他是在用这话解释唐尧的“弃他而去”。
俩姑娘没应声。
既没呼应他似乎想解释的话题,也没对他腾出房子让她们住,表示任何客气、推托。
“这边,弄不好后面会有麻烦。她算公众人物,留在这儿,弊大于利。”他从内后视镜打探一眼后座上的俩姑娘,发现董佳有点儿反应,但并看不清。
“她那脾气,你们也看见了,真遇上什么麻烦,一个不留神,嘿……这儿可不是北京。”
这时,杨秀忽然说话了——“刚分开多一会儿啊才,我就想她了。”
从内后视镜里,高璟瞥见,董佳听到杨秀这话,不经意似的瞥了她一眼。
“秀儿——”高璟突然叫杨秀。
杨秀显然被董佳那一瞥,牵动了注意力,愣怔了一下才答应:“哎——”
高璟掰掰内后视镜,基本放弃了对董佳的“观测”,转而对准杨秀,发现这孩子竟有点儿眼圈儿发红。他沉吟一下,斟酌地说:“董佳警官的事,必须完全、绝对保密。哪怕是面对执法者的询问。”
杨秀想都没想就答:“您放心。我有数的。”
这时,董佳似乎有了类似“恍然”的那种反应。
杨秀看见了。
高璟虽然没看见,却从可观测到的杨秀的细微动作,捕捉到了迹象,转开话题说:“这边清盘,那边得做点儿准备。你们知道,我闲不住。来这儿好几年,再想杀回去,得重新吆喝。”
终于,董佳说话了:“核算,您是派阿姨回去吆喝哪!”
“也可以这么说。”高璟随口应着,心里被欣慰的感受,轻轻柔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深度体味这个“轻柔”,手机响了。
通常,高璟只要是开车,就会戴上蓝牙耳机或者连通有线耳机。
可因为最近,他格外不想接电话,加上送别妻子,怎么说也是心里不舒服,又想着送完回去路上跟后座俩丫头把该说的话赶紧说了,就没想着耳机蓝牙什么的。
他不习惯开车时跟很多人那样明知故犯地违章打手机,不想如芸芸众生似的要么想要证明或说检验自己驾驶技术有多好、多娴熟,要么是想表现或说告诉自己有一心二用甚至多用的聪明,再要么就是单纯地显露或说标榜对法律法规的蔑视,以自觉也有点儿“特权”。
所以,他掏出手机,叫声“秀儿”,就随手抛向后座。应该是让杨秀帮他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