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命案【下】
应命去往死者户籍所属分局的路上，老全整个人都是懵的。殷殷等在那儿的法医，对“全大队”的“亲临”，表现出充满正直的、质朴的惊喜。对老全沉闷说出的“受累，害你加班”的客气话，没走心地给了句“哪里话，案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老全这才觉得，那近乎终结了他全部的封冻感，开始消融。
法医很尽责。
对全局上下就剩他一个加班验尸，也毫无微词。
他向老全呈报的验尸结果，不仅包括了全部应有的要素，还附加了挺“给力”的“个人想法”——从死因和尸体状况看，好像有点儿黑社会私刑的意思。
黑社会私刑！
老全的思绪，又瞬间全部被激活。
从常人世俗的角度看，这时的老全，真是有点儿犯痴、有点儿可怜！
他根本想不到，就在被封冻的感觉彻底湮没、木然前来的途中，副局长已经一串电话打出去，撤销了他刚刚汇报的那一系列应激部署。
撤销！
不是“修正”！
而且，对其中三个“竟敢”问他“为什么”的人，他是这样回应的：“你说为什么？！什么时间了，我还在办公室亲自坐镇，全卫国说的能算数吗！”
对三人中口气比较冲了一点儿、资格好像也稍老一点儿、跟全卫国关系比还比较近的一位，他还补充说：“你是老同志，应该有点儿组织观念吧！”
全卫国不是“铁板一块”！
那些狗屁部署涉及的人员中，还是大多数都没问“为什么”吗！
不仅如此，还有因为有一房远亲跟他住得比较近而经常登门问候的一位，很“拎得清”地说：“你怎么好亲自坐镇啊，当心身体啊！”
他于是有口无心般应道：“有什么办法，全卫国出问题了吗，案子这么急，一时间，哪儿去找人顶上啊！”
这话里的“暗指”及其“分量”，不用多“成熟”，稍有常识，就能瞬间品得透透的！
被老全部署了最“不着边际”的任务、一度也曾被这位副局长提名坐老全现在位子的那位，马上接过话——“老全也会出问题，这可太意外了！局长啊，越是想不到，事情可能就越……我乱猜啊，下班时间，随便讲讲的。”
得到副局长“正向”反应后，他接着说：“老全门脉太广，能力太强；我觉得，有苗头，能早些掐灭最好，也是对他的爱护吗。”
副局长琢磨一下说：“也对的。你办吧。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通话就此结束。
大约五分钟后，全卫国两部手机，都被“自己人”监听了。
又没过十分钟，监听获得“重要线索”——庄亚杰给全卫国的来电。
副局长马上就得到了汇报。
其时，庄亚杰打给全卫国的电话还没收线。
在完全不知道那通电话具体内容的情况下，副局长以“涉嫌与黑社会成员有不正当接触”的名义，亲自调遣了督查。
庄亚杰发现“追风”副经理失踪，不过是三四天前的事，还不如在“追风”安插了眼线的皇甫合知道的早。
皇甫合早注意到了那家伙。
迫于庄亚杰越闹越凶，大有引领本地黑道、把他“皇甫大佬”架空之势，皇甫合正面给庄二爷施加了些压力，包括“打破常规”的“对账”、在灰色地带不加遮掩的“拧劲儿”、指桑骂槐的警告；同时，也对看得上眼的庄亚杰“基本力量”展开拉拢。
不过，那位副经理，并不在拉拢名单上。相反，因为贪婪而愚蠢，他是被看成“突破”庄亚杰的“耗材”的。他的贪婪和愚蠢，不用打探和任何分析，一目了然。想不知道都很难！
庄亚杰想通过江艳艳跟老全搭上关系，在皇甫合看来，是绝然的废招、犯傻。
庄亚杰知道，皇甫合在公安系统有“朋友”，但并不知具体是谁、职位多高，只是凭感觉猜测不如全卫国。
他猜的没错。
只不过，没具体猜到，老大最靠得住的公安朋友，差一点儿就坐了全卫国现在的位子。就是跟副局长很亲近、一听全卫国“出问题”，立刻就给“上手段”的那位！
所以，在对全卫国手机加监听的差不多同时，皇甫合就收到一个短信，得知了“追风”副经理的死讯。他想都没想，直接把这则短信用自己手机发给庄亚杰，追了句：“人命关天。全卫国在管，多加小心。”
凭他对庄亚杰的了解，用不了一小时，全卫国会就被触动，除非赶巧，庄亚杰今晚又喝醉了。
“全大队，我兄弟的案子在你手里是吧？”这是庄亚杰致电老全说的第一句正经话。
“没别的意思，求全大队多多关照，我那兄弟要是冤死的，一定给他主持公道啊！”还补充说：“我跟艳艳关系老好啦。听艳艳讲，你全大队是万能的啦。关照关照！拜托拜托！”
老全以为是自己的应激部署起了作用，所以丝毫没追问“消息来源”，只冷冷回应说：“案子刚开始查。你应该有数的。关心案情，是家属的事。你更要做的，是配合我们的调查。不光你，还有别人，我也会去查……”
老全完全是按着“挑拨”庄亚杰和皇甫合的思路回应的。
庄亚杰虽粗莽混账，但这个意思，还是能听出来。
本来心里就有鬼，加上消息来源是皇甫合，并算不得清醒的脑袋，顿时迷雾笼罩，胡乱客气几句，连老全最后找补的“江艳艳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要同我提她”的话，都没听明白，就草草收线了。
当时，老全感觉到的，是“胜利曙光”。
虽然只有很朦胧的“一丝”，但也足以令他兴奋。
他想问问其他部署的反馈，就让收拾“残局”准备下班的法医等五分钟，等他打几个电话，然后搭他的车回家。
准备拨号时，他才看见高璟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询问晚饭着落的短信，心里一暖，就觉出了饿，随口邀请法医一起宵夜。
法医说刚解剖了那样一具尸体，没胃口，婉拒；又问像这样的命案，应该算“普通刑事案”还是可能归在“打黑”。纯粹属于“没话找话”。
老全没明确回应，随手给高璟回了个“刑事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