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一团纠结和两个死扣
“生活作风”这个词儿,对“五〇后”的老全来讲,一听就明白。所以,被高璟问到江艳艳的“生活作风”,老全不由自主激灵了一下。
这种明显可感的情绪应激反应,在老全,是极罕见的。
至少高璟从没见过。
但这不等于他没见过别人这样。也并不意味着,老全出现这样的反应的根由,会跟他见过的别人,多么不同。所以,他几乎等于已经知道了答案。
加上江艳艳的职业,及这类职业赋予他的“经验性想象”,再加之前从云笑菲嘴里听到的零零星星的闲言碎语,就连“几乎”,也似可以抹掉!
所以,他没等老全作答,就又接着说:“循着之前我那通不怎么靠谱的假定——张晓清自伤,奉献子宫,是由于某种具有精神驱动力的原始宗教之类的作用;那么那种神秘力量,对于女性贞操的见解和判别,势必很古老。”
老全听着有点儿绕,认真看住高璟,做出耐心求教的样子。内心里,他希望高璟说下去,精神尽可能聚焦到后面要说的话,而忽略或说忘记关于江艳艳“生活作风”的提问。
高璟冲他颔首,温暖一笑,继续说:“谁都知道,古老和现代,差异很大;特别是开放三十多年的今天,做前位职业的江艳艳,跟古老的神秘主义,之间肯定很大不同,彼此必定产生巨大误解……”
“所以呢?”老全听出了点儿意思,很怕又绕回江艳艳“生活作风”上,又暗地希望如果实在绕不开不如捅破直说。
高璟耸耸肩:“所以……打个比方——呆板的小学老师,看见有人写连笔字儿,抓过来就打手板,根本不管人家已经上大二了的现实。”
老全心里一松,随即一紧,没管住嘴地冒出三个字:“你是说——”马上,他意识到说秃噜嘴了,生生吞回还没来得及秃噜出来的两个字。
高璟定定看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也没说出心里那同样的两个字——惩罚。
张晓清虽婚姻失败,却洁身自好,且从未孕育。她的人是成熟自谨的,子宫是干干净净的;所以,那种神秘而残酷的力量,要求她奉献子宫。
江艳艳虽花艳光四射,却轻浮孟浪、贪慕虚荣。她的人是肮脏淫荡的,性征的乳部和包含内生殖器并集纳秽物的下腹部,沉积太多污秽;所以受到惩罚,被要求“自清”!
这想法,很荒谬、很怪诞,完全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凭空胡猜!而一向抱定唯物观、满脑子“证据为王”刑警思维的老全,竟在跟高璟对视的默默中,在自己家凌晨昏暗的冥冥中,毫无原则地迎合了,甚至就要相信了。
不管多荒谬、多怪诞,总还是个说法。好过没有!而且,就目前而言,就江艳艳的情况而言,似乎,自伤缘由的猜测及其毫无原则,在老全头脑里,已退出了最受关注的地位。
“有人试图制止,会是谁?因为什么?”
这两问,在老全的考量中,此时此刻,占着最高优先级。
有人试图制止江艳艳自伤,甚至试图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施救,是这一晚两个人“碰”出的“定论”。
这个或者这些藏头盖脸的人,究竟是谁?
他/她,或者他/她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这样做?
这是两个理论上可以在调查和推理中相互因果、互为条件的问题。
解出其中任一个,另一个得出答案,基本可以认为也就是时间问题。
当这两问都有了答案的时候,哪怕是都呈现“有解”趋向,藏在背后的所谓荒谬、怪诞、莫须有的原始宗教、神秘法则,到底有没有,又究竟是什么,就能窥见了!
但是——老全想——万一、万万一,真是什么超越普遍唯物观的因由,哪怕是“擦边”,怎么交代?怎么交代,怕是都交代不过去!
他的职业,职业赋予他的责任,还有必须遵循的根本思想和既定程序,能允许,会接受,那样的结果么?
试图去争取允许和接受,会有作用么?
不管有没有作用、什么结果,那样的争取,对他意味着什么?
肯定不会被认为是他老全怀着对师父遗孤的私心而竟不顾原则、动摇世界观么?
如果被认为不顾原则、动摇世界观,他老全,还有机会有能力争取什么么?
……
老全想的这些,高璟差不多也都想到了。
他明白,那些问号,是老全内心几乎无解的纠结。
那种一团乱麻、堵塞心怀、欲哭无泪的纠结!
这团纠结,不是他的,是老全的。
就是想帮,老全不“开门”,他也帮不上!
相比老全,他有至少两个关键点的信息优势:一是乔楚,二是姬汀香。
这是他第一次把乔楚和姬汀香这两个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置于“同一维度”。
老全不知道姬汀香,更不知道跟姬汀香相关的古书《化外女鉴》;所以,至少当下,不会有跟这个神秘女人关联的任何思路。
他倒是知道乔楚,但已“放开”;想往回找,需要明确的线索甚至是充分的理由。
他没有。
有的话,先前就不会“放开”。
没“放开”的话,恐怕也出不了江艳艳这档子事儿了。
他几乎确信,开着很拉风的越野车、被监控录像拍成骷髅脸的“入侵者”,是姬汀香。
姬汀香很可能跟脱阳症死亡案有关!
他也几乎确信,这个江艳艳,跟从云笑菲嘴里听到的,是同一人!
那她就肯定也跟姬汀香有关!
概率上讲,姬汀香跟脱阳症死者的关联,应该比跟江艳艳的关联要“偶然”。
如果是这样,使得姬汀香出现在那个小区的,更会是江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