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诡变【上】

“还记得我讲过，这本书里，记载了一个叫作芷儿的春秋女子的故事么？”邱子方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点儿含混。

高璟想了想，点头说：“依稀记得。”

邱子方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兀自缓缓翻动躺在黑色钢化玻璃盒子里的古书。

他的翻动，不是逐页，也像没什么规律。

翻了几下，他停下，示意高璟近前看。

“现在这页，不是出问题的页，你先看一下——”

高璟仔细看一阵后，远远离开古书，侧过脸，低声道：“不怕您笑话，好多字不认识。”

“那不重要。我想让你看的，是它的版式和字体。这本书，通篇都是这样的版式，比起咱们今天的书籍，可以简单形容它是——字大行稀，对吧？”

高璟点头。

“而且——”邱子方用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悬空一线地捋着纵向书写的字，“由于一些几句话很难讲清的历史原因，这部书，采用了当时已经很少采用的魏碑字体。”

高璟不懂书法，但知道“魏碑”——他老婆唐尧说过，钞票上“中国人民银行”六个字，就是“魏碑体”。

所以，听邱子方说“魏碑”，他很认真地开始回忆钞票上那六个字，并极力对照跟眼前所见古书上的字体，觉得不是那么那么的像，就给了邱子方一个询问眼神。

邱子方显然没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继续缓缓翻动古书。

“为什么要讲这些呢，就是因为，你看——”

说话间，他又停止了翻动，有点儿激动地指翻开的页面。

高璟骇然。

眼中所见，跟刚刚邱子方展示给他的“示范页”，大大不同，“字大行稀”的“魏碑”字中间，多了很多方方正正、看上去又像字又像符号的东西。页面边缘空白角落，清晰呈现邱子方曾经画给他看的那三道细纹！

“这就是被破坏的页！”

邱子方气哼哼指着那些多出来的，“后面几页上，都有。原本没有的！”

高璟凑近看，看得很认真。

邱子方想说什么，被他用无声的手势制止。

俄顷，他直起，远远离开古书，示意邱子方暂时把古书收藏，他要说话。

从邱子方毫不迟疑的呼应来看，这个提议，应该正中其下怀。

“书变成这样子，老实说，我不敢把它继续放在单位。”

妥善收藏好古书后，邱子方腋下夹个挺大的本子，从卧室深处走来，给高璟倒了一杯温吞水，一边去掉口罩手套一边说：“随便坐，现在可以吸烟了。”

高璟没客气，马上点起香烟。

邱子方随意丢开口罩手套，擎起夹在腋下的本子，拉过一把餐椅，跟高璟隔着茶几坐定，大本子啪啦丢在茶几上。

“好在，这些天里，没人问过我那本书。”

“大概，以前，也很少会有人跟您问起那本书吧？”高璟不咸不淡地问。

邱子方愣怔一下，有点儿不快地挥挥手。

“你刚刚看那个被破坏的页，有什么感觉？”

高璟深吸一口烟，沉思着缓缓吐出，谨慎开口：“那些夹在行列中间的——”

“就是破坏的结果！”

“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那些，是……什么字？”

“那是一种古体字，非要归类，可以叫大篆。”

“大篆？”

“小篆听说过吧？”

高璟想想，很没底气地点点头。

“小篆之前，比较普遍使用的字体，就是大篆。”

“反正我是一个都不认识。”

“正常。战国后期以来，这种字，就退出实用领域了。”

“您是说，那些……大篆的字，都是——”

“都是原本没有的！”

“可我看着，怎么好像——”

“好像颜色什么的，跟原本就有的魏碑体字很接近，是吧？”

高璟用力点头。

“还有，我看见那三道纹儿了，您给我画过的那——”

“颜色也看上去一样，对吧！”

高璟重重、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