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跑题跑出的盲端疏漏

“客观点儿说，”高璟端着漂亮的细瘦方形玻璃杯，极慢地在老全侧面踱着，“从……下体，把手探入体腔，首先触及的脏器，应该就是子宫吧？”老全微微皱一下眉，含糊道：“应该是吧……”转脸盯住高璟，“这就是你的答案？”

“不是说了吗——客观点儿说。”

“好吧——但这肯定不应该是全部原因哪！”

“当然不是！”高璟快速回到老全近旁坐定，有点儿私密意味地向老全倾身，低语道：“我看到过一个案例——”

“女作家那个是吗？”

“您也知道，那就应该不假了。”高璟恢复正常坐姿和音量。

老全哼一声：“说起来，我还真是孤陋寡闻——要没遇上这事，那案子，还真不知道。”

“不是耸人听闻？”高璟问。

“谁知道你从哪儿看到的，是怎么个描述啊。”

“那您给我讲讲，我对照一下不就知道了。”

老全拧一下眉头，咂吧一下嘴，略略迟疑一下，喝饮料，然后把当日来小贝壳路上才完整了解到的那个奇案，言简意赅给高璟讲了一遍。

高璟听完说，跟他之前因为好奇浏览有关资料所知基本一样。

老全随即掰着手指头数落起女作家案跟张晓清自伤事件的区别。

“这个只是子宫，女作家掏空整个腹腔，伤害程度很不同！

“女作家自伤前曾大量饮酒；张晓清没检测出酒精，更没发现药物干预线索。

“女作家自伤是在凌晨3:00～4:00；而从这边医院、法医都认定的子宫离体时间倒推，自伤行为发生的时间，要早好几个小时。

“还有——我认为最重要的，这二者间的区别，是精神病！女作家案发至少半年前就被确诊精神分裂，自我迫害倾向和表现都很明显；但张晓清没有类似病患记录，两个旅伴的描述中也没发现指向她精神有问题的线索。我基本相信。原因不用解释了吧。”

高璟点头。

“所以，我认为，医院的说法，大体靠得住——她更可能是因为自伤行为本身和行为的后果，才爆发的精神疾病！之前，应该是正常的，最起码也应该是大体正常。”

“如果是这样，这一点，可以说是跟女作家案的最本质区别，之一。”高璟道。

老全沉吟半晌，没等来下文，继续他的话题：“从我在这座大楼门前下车，到咱们两个离开你事务所的这个时间里，小薛又跟法医和医院方面做了比较详细的咨询。按她汇报的咨询结果，我分析——这宗……”

高璟见他迟疑，谨慎接过话头：“您是不是想说，精神病加醉酒，施行自伤行为时候，痛感会大打折扣；而这宗——”

老全很潦草地冲高璟竖一下大拇指，随即拧起眉头，低沉道：“这大概就是医院那边觉得难以置信、都说出邪魔诅咒那种话的原因！”

忽然，老全瞪住高璟，眉头拧成疙瘩。

“跑题了吧！不是说为什么是子宫而不是别的器官，怎么扯到——”

“没跑啊。”高璟说得很坦然。

“没跑么？你刚刚还说这问题好回答，可扯了这么多——”

高璟截住话头：“有对比才有答案哪。”

老全登时闭嘴，拿起雪茄，耐着性子慢慢吸起来，盯着火头重燃，低沉道：“那刚刚我说的那些，算不算是对比？”

“当然算。”高璟笑吟吟看老全，“但我觉得，还不够。”

“不够？”

“可能有疏漏。”

高璟倏而变回严肃神情，直视老全隔着雪茄烟雾翻过来的询问目光。

“每个人的思维，都会有盲点；因而，一切基于思维的分析，也都会出现盲端。”

“比如——”

“比如动机。”

“这是另一个……”老全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下，手势示意高璟继续。

“我看的那个资料上讲，女作家很早就有洁癖，早到可以追溯到青春期。您知道，我老婆，也是作家，当然啦，也是女的——”

“废话！”

“女作家案，最早还是她告诉我的。她认为，作家，特别是像她们那种喜欢考问灵魂和人性的自由作家，某种意义上，都是精神病患者或者潜在患者，都有这样那样精神方面异于常人的地方；唐尧很幸运，主要表现是暴饮暴食，而且程度轻微。

“那个女作家就没那么幸运了。资料讲，从事写作之前，她就有洁癖。成就越来越高、压力越来越大、人一天天老去，加上婚姻失败、流产、绯闻……形成负面叠加，故有的异常不断加剧，最终走向偏执和极端。”

“嗯，好像是说，那个女作家，挺——那个……坎坷的。”

“一般洁癖，主要针对周围环境和自身表面；严重洁癖，就可能涉及深层，比如体内。再严重、产生异化效应，就——”

老去打断：“好像法医检测报告里，做了非正式分析，说女作家可能是因为觉得身体里的脏器都很脏，所以……”

“我倾向于相信这个分析。唐尧也觉得可能性很大。但是——”

“什么？”

“我觉得，眼前这宗，这个受害者，在这点上，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显而易见——有洁癖，而且严重，根本不会跟别人结伴出游；而且，她是白领一族，工作性质对精神状态的影响，肯定不如作家……”老全又不往下说了，狐疑地斜睨高璟，“这不是又回到——”

“马上就追到盲端了！”说完，高璟又站起来，快速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