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一语百官惊
百官正暗自琢磨这新科状元在成帝心中份量之时,成帝已敛起笑容,挥了挥手。阶下展护卫见状,正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表!”国子监学流云忠手执玉圭从列中走出。
“奏。”
“启禀陛下,数月之前,有国子监学子发现学院之中千年古槐遇雷显化百家秘术,引来无数学子争相修炼,以至数十寒门学子妄习他家经义而至神智错乱,胡乱杀人,更有人潜入国子监,欲偷学百家秘术,这些本是各家不传之秘,若被居心叵测者偷学了去,为祸不小,臣请将古槐设为国子监镇学第四宝,布下禁制,非各家正宗嫡传不得擅自偷学,以维护国学正统。”
“臣等附议。”
附议之声不绝于耳,多是百家学派的官员代表。
“准奏。”
“臣也有一事启奏。”
成帝望向阶下吏部尚书鸿福广,问:“何事?”
“刑部侍郎钟规多日不曾上朝,前日臣往其家中,发现他府上已空置多日,不见钟规大人及其家眷,屋中院内有数具腐烂尸骨,臣怀疑有人挟私报复谋害朝廷命官,钟规大人屡破要案,是朝廷之良臣,遭此不测,请圣上下旨撤查,还钟大人一个公道。”
成帝说:“此事交由吏部查办,若真有人敢暗害朝廷命官,严惩不殆。”
百官纷纷上呈奏表,成帝一一批示,待百官表毕,成帝有意无意地朝流云风看了一眼,问:“风侍郎可有启奏?”
所有人转头望向这位曾引起京城物议沸腾的今科状元,有人不安,有人期待,不知这位第一次上朝的状元郎又会出什么惊人之语。
百官注视中,流云风淡然道:“臣的确有一表。”
成帝微笑:“表来。”
流云风一字一顿地说道:“臣任职刑部数月期间,于宗卷司翻阅刑案宗卷数万起,得一结论。”
成帝眼中闪过一丝有趣之色:“哦?是何结论?”
百官闻言,无不心惊胆跳,这个官场新秀莽莽撞撞,全然不理会官场明暗规则,连亲生父亲都敢拉下马去,偏偏成帝和帝师都对他另眼相看,简直就是一头冲入羊群之中的巨鳄,张牙舞爪横冲直撞,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咬到自己身上。
流云风无视百官微妙的神情,郑重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大周将亡。”
……
大!
周!
将!
亡!
依旧是掷地有声的短短四字,从流云风口中说出,有如金针刺耳,刺入每一个官员的心中,一时间难以置信,竟生出万般滋味来。
成帝闻言,眼中精光暴现,龙气逸出,身后显化一头金龙之头,龙威赫赫地盯着流云风。
朝中数名大臣同时出言喝斥:“流云风你大胆!”
吏部尚书鸿福广脸露愤怒之色,道:“陛下,此人癫狂无状,竟敢诅咒大周,诅咒陛下,臣请陛下将此狂徒廷杖二十乱棍打出,贬为庶民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刑部尚书韩有光显然不知自己的下属竟会事先不报,越过他这个上司,直接奏请,这若是激怒成帝,刑部上下都要受要牵连,不由地脸露惊怒之色,转头喝道:“流云风,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怎可由着性子胡说八道!
礼部尚书流云仁也出言道:“大周王朝正值国力鼎盛,万民归心,流云风如此危言耸听,无非是想搏人眼球,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稍得小志便猖狂无状,视朝中百官如无物,简直是小人!陛下,此等抹黑诅咒我大周国运者必须严惩,绝不可姑息。”
百官纷纷出言斥责之时,墨爱突然高声道:“各位大人,所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何不先听听风侍郎的见解,是妄言还是真言,以各位大人的学识,必能分辨,何必急于堵悠悠之口,要知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啊。”
尚书令范先忧这时也出言道:“太祖皇帝有立言,朝堂之上,畅所欲言百无禁忌,若是所奏合理合情,哪怕是违背常理,也未必不能采信,自古以来,从未有不改之朝,不亡之国,若满朝文武皆不敢听逆耳之言,只愿听那歌功颂德之词,只怕大周真离亡国不远矣!”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墨爱也就罢了,官微言轻,但范先忧何许人,文武百官,除挂相印而去的流云孝和向来不问朝政的搬山翁之外,再无一人威望能及得上。
身为两朝元老,曾为御史的范先忧在太宗朝时可谓是直言敢谏的代表人物,几次大胆直谏惹怒太宗被当众廷杖数次,被贬出京十几次,每次都因政绩斐然,而被重新提拔,起起落落,为官之路可谓坎坷。
成帝即位之后,提拔他为尚书令,却再没有在朝中进谏过一言,成了与搬山翁一般的吉祥摆设。
如今第一次出言,竟是附议亡国之论,不少人心中已在为他的仕途默哀。
大殿之中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口,百官望向成帝,等待着成帝的旨意。
成帝身后龙气所化威武龙首之形渐渐隐去,说:“朕倒想听听,朕的大周是如何亡的。”
百官闻言,再次惊呆。
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臣子敢当朝诅咒亡国而不被斩立决,反而任由胡说八道的。
流云风依旧是一副天塌不惊的从容神态,缓缓说道:“亡国之兆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