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大婚（三）

“属下并不知灭世真焰……神界……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怎会联想到先冥后……”千奚神色迷茫，语无伦次。

沐凛冷笑一声：“也就是说，霓珩确实是神界之人。”

“是……但这……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求求您不要逼属下了……”孟千奚无力道。

沐凛松开她的下巴，一改之前的强势，按着她的双肩徐徐善诱：“千玺姐姐，你可知前任孟婆是怎么死的？被灭魂咒击中魂飞魄散！谢必安是怎么死的，万箭穿心跪倒于地啊！花梦淇与沅佩这些花妖，被困于大火中活活烧死，化为一缕青烟就无影无踪……”这些都是她在黑无常的记忆中看到的，孟千奚的挚友。

“不！求您不要再说了！求求您了！”孟千奚的眼泪打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她的师父，她的挚友，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陨灭于天地间，对她这个活着的人来说过于残忍……

沐凛眸底深处压抑着无尽的疯狂与仇恨，其实她早就疯了！忘记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他们都可以不记得，而她呢？滔天仇恨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皮骨血肉，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沐凛的声线冰冷刺骨，一字一句刺入千奚的心脏：“他们枉死于仙冥大战，魂飞魄散永不复生，而你却为仙界背后的神族掌权者隐瞒身份！”

这一刻孟千奚鲜血淋漓，支离破碎，她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锥心质问，泪流满面地伏倒在地：“别说了！我告诉您，我都告诉您！”

孟千奚紧紧抓住沐凛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先冥后霓珩，确为战神之女，随其母木神降临仙界。先冥王对其一见钟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陛下多番求娶，终得神女下嫁……”

沐凛似乎感受不到手骨的碾痛，闭上眼睛，“继续说。”

“冥王与王后恩爱有加，婚后三年诞下公主凛，为冥界之盛事。不久之后，冥后却留书一封，带着公主不知所踪。陛下震怒，多番寻找，最终……”

沐凛接过她的话：“最终你师父在忘川河畔见到霓珩，将我带了回来。”她在魔域的神遗秘境梦到了那段日子，作为婴儿她本不该有的记忆。

孟千奚愣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之后陛下下令禁止谈论冥后之事，丹鸾宫封宫，有关典籍皆被封藏。”

沐凛的神情很淡：“这样啊……”原来她不是纯粹的仙，还流着一半神族的血脉。

一位半仙半神，呵……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你们在聊什么？”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子涧回来了。沐凛随手掐诀，将孟千奚整理好。孟千奚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恭敬地站在其身侧。

刚才的事让她明白，无论平日再亲昵平视，公主殿下，始终是高不可侵的公主殿下。孟千奚骨子里对沐凛的敬畏，从此再也不得消散。

沐凛心知自己的手段激进逼吓到了孟千奚，她被自己的身世刺激，阴暗本性展露一二。于阴暗潮湿之地疯狂滋生的黑藤，吮吸了多少猩红骨血，怎可能是纯白无暇？

她骗师父，走魔域，盗神芝，戏姻缘，从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子涧已经走了过来，孟千奚朝二人行了一礼：“孟婆先行告退。”便在沐凛的目送下离开。

沐凛站起身，依旧是毫无破绽的单纯自然，朝他盈盈一笑：“陛下，您回来了。”

像极了寻常出远门的丈夫回家后妻子的问候，子涧心中一暖，坐在沐凛身旁，握住了她的双手。

“嗯，急着回来见我的王后，于是早离场了一会儿。”

沐凛无奈道：“我又不会跑了。”

“那可不一定。”子涧笑了笑，起身想要帮她摘掉沉甸甸的凤冠，却被沐凛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