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自由意识（2）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第十天了。基地里的安静，逐渐让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失去了对孤独的触觉，然后习惯了一个人。不过，也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我好想冲到休眠室，一盆凉水泼过去，让他们早点醒来。为了让自己快速地平定下来，我只好将他们抛于脑后，假设这里原本就我一个人。最终，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但代价就是，我真的习惯了一个人转悠，习惯了一个人霸占整个食堂。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人蹦出来，我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其实，这个假设并不准确，因为除了我以外，顾城子还在。可他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一时会从梦中惊出一身冷汗，一时会说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一时会昏睡好长时间，一时又会清醒得能和我聊上两句话。
如此一来，照顾他便成为了我这段无聊的时光里，唯一能做的事情。一日三餐，我都要帮他从食堂取过来；脏了的衣服，我也要帮他换洗；变幻莫测的情绪，我还要帮他缓和……累得喘不过气时，我都会想到老许。毕竟来到这里以后，我也昏过去两次，他当时应该也是这样照顾我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顾城子回来后，阿力和阿狸就消失了。无论我怎么叫唤，他们都没有再出现过。倒是他听到我喊他“阿力和阿狸”觉得很疑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以他目前的状态，如果跟他直说：“你的身体里还住着两个人，是懒惰派来监视你的”。估计，他会精神崩溃吧。
等顾城子安定下来后，我便来到了食堂。这几天我已经厌倦了数房间里的石块了，所以我才会转移阵地。数石块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四周的岩壁，根据上面的纹路分割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数一数总共会有多少块。因为纹路多变，所以每一次数出来的数目都不同。
没想到，这竟是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有趣的事情。
“一个，两个……十个……”
“叮~”
“嗯？什么声音？”
忽然，一声干净利落声音响彻整个食堂。我扭头一看，只见食堂做菜的机械，竟运作起来了！按理来说，食堂的机械都是全智能的，它自动运作是相当正常。
可是，我才刚刚吃了午饭，离晚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是没人下指令的话，或是特殊情况的发生，那在这个时间段里它是不会运作的。过了不到五秒钟，一盆新鲜出炉的饭才便滑落到取餐口。
“谁的？”我不禁纳闷，“顾城子的？”
肯定不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来食堂吃饭！我都是帮他下指令，再给他拿过去的。
那……这一份饭到底是谁的呢？
“难道！是有人醒过来了？！”我惊叫道。
是了，一定！一定是因为有人醒过来了！而这份饭就是给那个醒来的人！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孤单的日子终于到头了，而紧张是因为好奇第一个醒来的人会是谁。
“叮~叮~”
正当我猜想着谁会是第一个醒来的人时，食堂的机械又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一份又一份饭菜落在了取餐口。我顿时一个箭步冲出食堂，像一个马拉松比赛的观众一样，站在了地道的一旁。
到底是谁呢？谁会是这场“醒来”大赛的冠军呢？
我暗暗攥紧拳头，瞪大眼睛望向地道远处，不愿意遗漏任何细节！
突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抿住嘴唇、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的心也跟着极速跳动，激动的血气在我脑海里不停翻涌。
就在气氛到达最紧张的一刻，一只脚从拐弯处迈了出来，紧接着，出现了一块雪白色的衣角。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向我这边走来。
我一瞬间就认出那块衣角了，是莫清言的大褂！没想到，他居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啊！莫清言！是你赢啦！啊！冠军！”我双手举过头顶，兴奋得像一位冠军的粉丝般为他呐喊。
再看莫清言，他一副睡梦惺忪的样子，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我这一阵疯狂的欢呼，就像是一枚炸弹在他面前爆炸，吓得他嘴巴张得能塞下鸵鸟蛋，眼睛瞪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在“啊”的一声惨叫后，他左脚一打滑，右脚软得像海绵一样，摔了个仰面朝天。
看到他的惨状，我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而且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这一笑，仿佛将我这些时日的苦闷通通发泄出来了。
“小姑娘！！你有病呀！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啊！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哎哟，我的心脏啊！”
“哈哈哈……你……你……没事吧！哈哈哈……”
“没事你个鬼！快过来扶我！我的妈！手脚都软了！”
“哈哈哈哈……马上……哈哈哈哈嗝……就来！”
“你还笑！还笑出猪叫！笑你个头！！”
他受到刺激后，好像开启了话唠模式，骂我的词句不带重样的。我向他解释，我真的没有故意吓他，只是见到有人醒来兴奋过度而已。可他偏不信，说我是处心积虑地要吓他，要把他吓得手脚全麻，要把他吓得走路都需要人扶着，像一个精神脆弱的老伯伯。
我搀扶他来到食堂坐下后，就到取餐口将他的那一盆饭菜拿了过来。他看见饭菜就像是淘金者看见金块，没有理我就狼吞虎咽般的吃起来。休眠这么久，肯定是饿坏了。
“下一个是谁呀？”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低头吃着饭，不愿搭理我。
“欸，你就说嘛！下一个醒过来的是谁？”
“你管这个干嘛！吓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去吓其他人啊！”
“我都解释过了，我没有要吓你，是兴奋好吗？这是为你欢呼！”
“欢呼？得了吧，幸亏我心理素质还算可以，被你这么一吓还能挺过去。换作其他人，估计当场就没命了。”他愤愤不平地把他的叉子扎进饭里，凶神恶煞地瞟了我一眼。
“你？你心理素质还可以？哈哈哈，你刚刚四脚朝天的样子……好像一只乌龟！哈哈哈！”我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就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喂！好了喔！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到处乱说啊！我这是正常的神经反应！”他双手用力捂住耳朵。
“哈哈哈哈，我可不管什么神经不神经，你就是像一只乌龟！”
“你！！小姑娘，你心肠好歹毒呀！我莫清言算是小看你了。”
“哼~你打我呀，小乌龟！”
“啧~嘿！我治不了你了！”
莫清言愤怒地举起叉子摆出一副要捅我的架势，并威胁我要把嘴封上。看到他这样，我一点也没害怕，反而笑得更没有人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得这么疯，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积压的沉闷终于得到了释放。
不得不说，基地里总算恢复了一点阳光。
“欸，你们说谁小乌龟呢！”就在这时，老许走进食堂，见到了他，我的心情更加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