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礼上（十六）

在永明三年（公元485年）的某个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朝廷的琉璃瓦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朝堂之内，气氛庄重而肃穆，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等待着有关祭祀先农神事宜的讨论结果。

这时，有关部门的官员上前奏报：“启禀陛下，来年正月二十五日，恰逢丁亥日，此日适宜祭祀先农神，恳请陛下亲自执犁耕田，以示对农业的重视。”这一提议，源自宋元嘉、大明时期的传统，每逢立春后的亥日，皇帝都要举行藉田仪式，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尚书令王俭，这位学识渊博、沉稳内敛的大臣，闻言微微皱眉，他缓缓起身，向皇帝行礼后说道：“臣以为，亥日举行藉田仪式，在经典文献中并无明确记载。此事关乎礼制，不可轻率行事，望陛下能广开言路，让群臣充分讨论，以求得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决定。”

皇帝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一场关于亥日藉田仪式的讨论，在朝堂上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兼太学博士刘蔓，这位年轻而博学的学者，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根据《礼记》的记载，孟春之月，要举行立春和迎春的仪式，同时在这个月的元日祈求谷物丰收。而选择吉日，由皇帝亲自耕种田地，也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卢植曾解释说，礼制中提到的元辰，指的是吉日。这里的‘日’指的是甲至癸的十天干，‘辰’则指的是子至亥的十二地支。郊祭是祭天的仪式，属于阳性，所以用‘日’来表示；而藉田是祭地的仪式，属于阴性，所以用‘辰’来表示。阴性礼仪地位较低，应选在地支的末尾，即亥日。因此，《礼记》中提到的元辰，注释中解释为吉亥，是有其深刻含义的。”

太常丞何諲之，这位精通礼制的老臣，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郑玄的注释说，‘元辰，大概是郊祭后的吉亥日’。亥是水辰，所有耕种稼穑之事都需要水的滋润。在五行学说中，十二辰分为六合，寅与亥相合。建寅月（即正月）进行东耕，正是取月建与日辰相合之意。选择亥日进行藉田仪式，既符合礼制的规定，也体现了五行相生的哲学思想。”

国子助教桑惠度，这位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的学者，也加入了讨论：“郑玄认为亥是吉辰，是因为阳气生于子时，而元气起于亥时。取阳气的初生来象征万物的生长，这是非常有深意的。另外，亥又代表水，是十月所建的地支。百谷依赖水的滋润而成熟，选择亥日进行藉田仪式，也是希望借助水的力量，祈求五谷丰登。”

助教周山文，这位年轻有为的学者，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卢植曾说，‘元，是善的意思。郊祭是祭天的仪式，属于阳性，所以用日来表示；藉田是祭地的仪式，属于阴性，所以用辰来表示’。蔡邕在《月令章句》中也解释过元辰，‘日是天干，辰是地支。祭天用日，祭地用辰’。这些解释都说明了为什么选择辰日进行藉田仪式。”

助教何佟之，这位对礼制有着深入研究的学者，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少牢馈食礼》中说，‘孝孙某，将于丁亥日举行祭祀，向皇祖伯某推荐岁事’。注释中说，‘丁未必是亥，只是举出一天作为例子。禘祭太庙的礼仪用丁亥日，如果不是丁亥日，也可以用己亥、辛亥，只要有亥就可以’。郑玄又说，‘必须用丁、己的原因是取其吉祥的名字，从丁宁到自变改，都表示谨慎恭敬’。这样看来，丁亥日本来就是祭祀的日子，并不专门用于祭祀先农神。汉文帝在这个日子举行耕藉仪式祭祀先农神，所以后来的帝王都沿袭这个做法，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殿中郎顾暠之，这位对历史有着深刻理解的官员，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郑玄说先郊祭后选吉辰，但没有解释为什么一定要用亥日。卢植明确了子亥为辰，但也没有证明必须用特定的辰日。汉朝开始躬亲藉田是从汉文帝开始的，诏书说‘农业是天下的根本，要开设藉田’。这只是初创的命令，并没有提到亲自耕田的具体吉日。昭帝在癸亥日耕于钩盾弄田，明帝在癸亥日耕于下邳，章帝在乙亥日耕于定陶，又在辛丑日耕于怀地，魏国的烈祖实际上是在辛未日耕田，并不固定在一个辰日。考察这两代的历史就可以知道。推及晋朝取代魏国，宋朝沿袭晋朝的制度，都是遵从郑玄的学说，并没有不同的见解。班固在序亥位时说，‘阴气应该消亡而射向天空，它包含并藏匿万物，同时与阳气混合而孕育种子’。而且亥是水辰，具有养育万物的性质，选择播种的吉日应该就在这里吧？班固在序丑位时说，‘阴气盛大旅行，辅助黄锺之气而催生万物’。在序未位时说，‘阴气受到任命，辅助蕤宾之气而成为万物之主，使万物长大茂盛’。这说明汉朝历代都有选择不同日子的做法，魏国也有迁移日期的记录，他们酌情采用旧制中的丑日，实际上是有根据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群臣的意见逐渐趋于一致。他们认为，选择丁亥日进行藉田仪式，既符合礼制的规定，也体现了五行相生的哲学思想，更寄托了皇帝对农业丰收、国泰民安的殷切期望。

于是，他们奏请用丁亥日进行藉田仪式。皇帝听后，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可以。就选在丁亥日，朕将亲自执犁耕田，以示对农业的重视。望群臣共同努力，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