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几次三番,痴情人难敌礼束4
白夫人见邓芝愣在院中,心下疑惑,问道:“伯苗,怎地无端发愣,还不过来坐。”“哦哦,嫂嫂见谅,我见这信札也没署名,也没封上,就拿出来看了,谁想竟是给嫂嫂的。”
白夫人也愣住了,问道:“给我的信?谁寄来的?”
邓芝道:“我之所以发愣,就在于此,书上落款是浔阳周昶,嫂嫂可认得此人?”
白夫人腾的一下起身,道:“快拿来我看!”
邓芝将书信递给白夫人,白夫人拿了书信读了起来:
石夫人安好,晚生昶顿首再拜投递夫人阶前,问夫人康健否?自汉中一别已有数载未晤,昶不敢或忘,然蜀中道路艰难,家父又几番不许,再不可如少年时游历四方,一舒胸中豪气,恣意浪荡,无所拘束。今有一事相求,夫人但看我面,帮忖一二。孟昭飞时者,昶生死弟兄,前因其嫂失手坏了夫人传世佳作,悔恨何及?昶思来,夫人技冠天下,无人再可与夫人比肩,此等佳作,岂能随他人随意侮辱?因与夫人有旧,故厚颜将此事相托。孟昭侠义任性,却是难得丈夫,他自小不习文字礼仪,若有得罪之处,昶一力担之,夫人只怪罪我便是,他日相见,昶当再拜以谢夫人恩德。书不尽言,伏惟卿裁!
浔阳周昶书,白夫人谨启。
白夫人将书信看完,泪流满面。
邓芝问道:“嫂嫂何故悲伤?”
白夫人道:“哪里是悲伤!恩公书信与我,叫我如何能不高兴!”
邓芝看着白夫人,等着她说下文。
白夫人擦了擦眼泪道:“几年前我去汉中采买,不慎被一大户人家纠缠,几番推脱不过,险些被人侮辱,恩公遇见了,只身入府替我说项,才得了清白,嫁了石康。”
邓芝道:“莫非这恩公便是周昶?我见他用的是八分势,想来那一首蜀道难也是他的手笔!”
白夫人叹道:“正是,恩公见我路径远,又没个家人跟随,索性抛开世俗与我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我二人路过栈道之时,恩公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才留下墨宝在那石上,本只有墨迹在那里,可偏偏有个石匠爱煞了他那手字,央求他书在纸上,方便他凿在石碑上,这才留下了这蜀道难在栈道边上。”
邓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先前孟昭说他是浔阳人,我还问他是不是知道这周姓才子,他却故意推脱,说他不识!看我再见了他,如何数落他!”
白夫人一怔,当即道:“好兄弟,你快追上孟昭,就说我答应替他修补衣裙,让他回转来。”
邓芝惊讶道:“嫂嫂方才还喊打喊杀,怎地这会子就又变了心思?”
白夫人道:“那孟昭是恩公生死弟兄,这般说来岂不是也是我的恩人?之前他不曾说起,致使闹了这般大的误会。”
邓芝眼睛一转道:“嫂嫂既然这般说,也不要去寻他,只将这衣裙修补好,我再带嫂嫂去寻他,看他如何应对,嫂嫂看可好?”
白夫人沉吟道:“这,怕是会怠慢了他。”
邓芝道:“嫂嫂放心便是,孟昭面冷心热,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有我居中说和,保管无事。”
白夫人抓起衣裙仔细端详了半晌,道:“好在手艺不曾丢下,只修补它也需两日功夫,你可能留得住他?”
邓芝道:“嫂嫂尽管放心,我拉他出去游玩两日便是。”
解开了心结,邓芝也不再停留,转身告辞离去,白夫人只将心思放在衣裙之上,也自回了屋子,准备修补衣裙。
邓芝到了客栈,见孟飞时独自坐在桌前喝闷酒,桌上零零散散已经摆了七八个空坛,邓芝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汗水,得亏了没与他拼酒,若不然非丢丑不可!赶紧记上!
邓芝走了过去,拉开椅子看着孟飞时道:“兄何故吃了这般多的酒?”
孟飞时抬眼一看是邓芝,苦笑道:“今日为我,兄凭白遭了顿抢白,倒是我的不是,请兄饮上一碗,当是我赔罪。”
邓芝眼皮子一跳,道:“我与白夫人交情匪浅,她只是不愿意出头,破了规矩,并非针对你,这又是何苦作践自己,喝了这许多酒。”
孟飞时哈哈一笑道:“这点酒算什么,只能解解渴罢了。”
“吹,你就可劲儿的吹吧,一会子我看你晃是不晃!”邓芝眼睛一眯,有心看孟飞时笑话,道:“兄既然来了蜀中,不可不游览一番。”
孟飞时道:“算了吧,蜀中路途遥远,我意明早就动身返回,这一去又是一月路程,不由我不急。”
邓芝道:“兄好糊涂!白夫人今日正在气头上,兄再等两日,我定让兄如愿,若空手而归,岂不是白白浪费两月光阴?”
孟飞时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已经恶了白夫人,怕是她不肯帮忙,白耽误功夫。”
邓芝问道:“兄既然来了,就没个人情使使?”
孟飞时想起周昶,摸了摸后背,才想起衣裙已经给了白夫人,道:“一封家书,如何能顶用,何况已经丢了,徒想无益。”
邓芝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我逛上两天,再去拜会,若果真不成,那时我也不留你,随你回去,如何?”
孟飞时道:“也罢,难得兄有此雅兴,我也不好驳了兄的面子,就陪兄游玩一番。”
邓芝大笑道:“分明是我见你心情不好,前来作陪,怎地反说成我受了屈,要你陪同了?”
孟飞时道:“你我兄弟,彼此彼此。”
邓芝虽然面上有笑,心下却对孟飞时更高看了一分。
有邓芝陪同,孟飞时总算一改颓气,将雒城附近的山水却又逛了个遍,直逛到第三日晚间,二人才急匆匆的闯进了客栈,险些违了宵禁令!
小厮过来迎,看到是孟飞时与邓芝,赶紧说道:“二位爷,白大家等了您二位一整天了!”
“白大家?”孟飞时看向邓芝,邓芝笑笑道:“我约兄游玩,专等嫂嫂来。”
孟飞时问道:“这却是为何?”
邓芝道:“无巧不成书,我日前问兄认不认得浔阳周姓的才子,你怎么回答的?”
孟飞时想了想,道:“不认得。”
邓芝道:“就是这个话,你是真不知我说的才子,便是你兄弟周昶?如今他的书信就在嫂嫂手中,若不是我认出了他的笔迹,险些当成无用之物丢了,怎地也不小心存放?”
孟飞时道:“我实不知,伯通为人一向低调,整日里只在府中读书,我并不知他曾来过蜀中,且他只说与白夫人有旧,又未提究竟是何关系,偏我又是个不识字的,空拿了书信,却不知里面说的什么!”
邓芝听了哈哈大笑道:“孟兄,相处一月有余,我见你功夫确实了得,只是兄空有这一身武艺,却得不到施展,实为可惜,若他日我得了好去处,定将你举荐了去,到时你我二人一同建功立业,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