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禁渔
牛画树听到刘善花又提到废土司，又紧张起来，唯恐农人和打渔人一怒，当场把自己给杀掉，忙说：“好好好，牛某不收渔税就是。这下总可以了吧？”刘善花说了叫自己收不成渔税，再闹下去可能要丢命了，现在还是保命要紧，其他的事情，回去再慢慢找她算账。说完又叫凉棚里的人：“把收渔税的文告撤下来，回府。”
马上就有人去办，然后牛画树跟他请来的读书郎全都离开歌场，留下一些下人在这里拆凉棚。
在场的人又都欢呼起来，农人和打渔人簇拥着刘善花去庆祝胜利。
牛画树回到牛府，越想越气，自己是上了冯子安的当，说错话了。如果不说收渔税与租税问题有关，只说土人事土人管，就算日后官家要追究私设税种的罪责，也可以用李渊和李隆基的圣旨来保命，大不了到时候取消渔税就是了嘛！
“诶！当时真是气昏了头。”牛画树怨叹起来。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只要自己再敢收渔税，就一定会死在那些农人手里。
牛画树是没法收渔税了，却给别家土司找好了收入来源，别家土司开始收渔税了。他们吸取了牛画树的教训，不敢说收渔税与租税问题有关，而是打着土人事土人管的旗号来收渔税。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主要就是害怕跟农人对上，毕竟那是一个人数最多的群体，目前这个阶段，财主是拿他们没办法的，只能去欺负一下人数更少的群体，给自己找个收入来源，免得坐吃山空。于是，他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听说别家土司开始收渔税了，牛画树又上火了，叫管家：“以我牛家土司的名义出文告，全面禁渔。”
这一次可不敢说跟租税问题有关了，只说是江里藏着一条龙，太危险，为了打渔人的安全着想，所以禁渔。
谁都知道那条龙是刘善花养的，从不出来兴风作浪，对牛画树的这个理由自然是不认同的。打渔人来找刘善花，问：“刘三姐，你看现在怎么办？”
刘善花说：“他这是准备对我下杀手呢。”
打渔人都听得懂。
经过上次追杀刘善花，牛画树已经验证过，刘善花的法术其实多为幻术，要一定的条件才能释放出来，唯一的战斗力就是那条蛟龙，所以才出这么一个文告，要逼刘善花把蛟龙弄走，这样对付起刘善花来就容易多了。
至于刘善花的其他几样战斗法术，反正牛画树不知道，就当是没有了。
只要蛟龙离去，刘善花就少了一个很强大的帮手，基本上只要三五个意志力特别强的私兵，能够扛过她的幻术，在她落单的时候，就能对付得了她。
况且，经过上次刘三姐被追杀一事，现在十万大山的财主都不怕刘三姐的法术，唯一就怕她养的那条龙。只要没有龙，谁都不怕刘三姐。
这个牛画树，还真是打得好主意，利用打渔人来逼刘善花把蛟龙弄走，好对付刘善花。
打渔人又问：“刘三姐，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刘善花笑着说：“我就算叫蛟龙龙归大海，财主也照样杀不了我。不过我不会这样做。”
打渔人问：“为什么？”
刘善花说：“如果我这样做了，那就显得我好欺负了，对乡亲们抗交租税的事情会有不利。他想要蛟龙离开这里，那就得付出代价。”
打渔人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奈地离去。
蛟龙的刘善花养的，又不出来害人，打渔人有什么理由让刘善花叫蛟龙离开呢？
更何况，蛟龙在这里，有刘善花约束得了它，万一离开以后，少了约束，出来害人呢？那自己不是间接害了好多人？这样的缺德事也不能做。
打渔人又去找牛画树要说法：“禁渔算什么本事？你作为一方土司，既然说江里藏着龙，有危险，那你就要负起土司的责任，把那条龙弄走别回来。”
牛画树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条龙是刘三姐养的，我又不是她的对手，怎么能把那条龙弄走别回来？你们想要把那条龙弄走别回来，应该去找刘三姐，来找我做什么？”
打渔人不依，怼牛画树说：“哦，你不能把那条龙弄走别回来，说江上危险，那你封江啊，把过往船只全都封掉，不许走水路。否则人家就不危险，只有我们危险？你这不是说笑话吗？你不封江，那就证明这江上没危险，不应该禁渔。”
牛画树哪里敢封江？这江可是官家水运的通途，很多大宗物件都靠走水路运输的，尤其是军需物资。牛画树要是敢封江，耽误了岭南五府经略使的军需物资运送，那是要掉脑袋的。
但这禁渔本来就不是为了弄走刘善花养的那条龙，只是为了逼打渔人去找刘善花闹矛盾，或者逼打渔人来求自己允许打渔，好另寻名目从打渔人身上压榨出油水来，给自己找一个收入来源。
毕竟有一些打渔人也是农人，主要耕田耙地，农闲就去打渔增收，应该会有人去找刘善花的。
牛画树就说：“乡亲们呐，你们知道的，那些过往船只是外地人，不归土司管，我禁不了他们来往的嘛！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入危险的地方而没有办法。”
打渔人说：“你不是说过，这过境的江是你管的吗？又不是叫你去禁外地人来往，只要你封江，他们自然就不走水路了嘛！”
牛画树连连摆手说：“不行的，不行的，那样老爷我不就成了越权禁止外地人通行水路了吗？”
打渔人说：“看来刘三姐说得对，众人河川众人管，与你土司不相关。我们就不听你的禁渔令了，继续打渔去。”
牛画树威胁说：“你们敢？！”
打渔人说：“我们有什么不敢？大家都是人，外地人都不怕江里有龙危险，我们本地人还怕什么？”
说完，就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准备渔具，打渔去了。
经牛画树这一折腾，打渔人已经耽搁了几天工夫没有打渔，再不赶紧去打渔，日子怎么继续过下去？
蛟龙自从放了半斗龙血，伤到元气，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刘善花来给它喂药，帮它治伤，每个月都要来一次，每一次都是夜里来的。
这时已过白露节，临近中秋，刘善花传授给蛟龙法术，最重要的法术是——海市蜃楼。这门法术的修炼有一些奇怪，需要聚精会神，让精气凝结成癖石，也就是龙珠中蜃珠，这样可以起到影响气候的功效，从而形成光的折射，产生海市蜃楼的幻景。如果对气候影响过强的话，甚至可以造成风雨雷电。
这个法术是只有龙才能修行的，别的生物学了也没用。
蛟龙学到法术，很高兴，却不知道刘善花这是在为离别做准备。
毕竟蛟龙选择了去掉逆鳞，迟早是要进化成真龙而龙归大海的，刘善花得把一些只有鳞介生物乃至只有龙才能修行的法术全都传授给它，将来它龙归大海之后，才能割据一方海域称王，把日子过下去。否则它弄不过别的真龙，那就是死路一条。
刘善花给蛟龙喂药的地方，是一个没人的河湾，上下游十几里路都没人。
刘善花传授完法术，天已经大亮，刚要叫蛟龙回去，就听到附近有响声。刘善花隔着芦苇丛一看，是一些渔船。刘善花怕蛟龙吓到人，叫它：“藏在这里别动。”
蛟龙乖乖地不动，慢慢地等渔船过去。
没想到渔船近前才看清，后面跟着牛府的大船，一路追赶着渔船，牛画树带着人站在船头叫渔船：“站住！都给我站住！”
刘善花不知道牛画树为什么要追赶渔船，马上对蛟龙说：“跟我出去看看。”站到龙头上，用脚尖点了点龙鳞。蛟龙会意，知道刘善花站稳了，就从芦苇荡里游出来。
这模样，就跟佛像里面的龙头观音颇为相似，只可惜衣裳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