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对歌(五) - 歌仙 - 和你唱山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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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对歌(五)

改不改,答唱对了都成了帮土司自己骂自己,土司自己承认横行霸道,心肠歹毒,这不是帮土司打土司自己的脸吗?不但如此,如果不改,还有骂皇帝的嫌疑。别看李隆基说得好听,臣民骂皇帝是国之祥瑞,实际上想都想得到,他只是怕刘晨、阮肇,才会这样给刘善花(刘三姐)面子,要是换个人骂皇帝试试?他就算不能明着找你麻烦,只要他不想放过你,就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你不为人知的死掉。没有刘晨、阮肇那样的后台,谁敢冒这样的险?

更要命的是,真要这样答唱,对出来了,那就证明土司承认对歌解决的问题本来就是土司做错了,得按照对方的条件来办才行,所以一旦答对了,这歌也就对输了。

可是不答唱,或者答错了,那也是输。这答也是输,不答也是输,倒教这些读书郎好生为难。

人群里,冯子安、张伟望、卫举人等饱学之士全都微微点头,原来对歌还可以这样对,让对方就算答对也是输。这样子猜歌才有意思。这时的他们完全确认,单讲对歌,林重俊也不会是刘三姐的对手。

刘善花唱完,看到牛画树急,却又没有读书郎出来对,笑着问:“牛画树,这一首歌,你请来的那么多位先生有没有对得上来的?没有的话,那你今天对歌可就是对输喽!”

牛画树又问那些读书郎:“众位先生,你们谁来对这一首歌啊?”

牛画树请来的读书郎,全都对牛画树施礼说:“晚生才疏学浅,实在对不上来,惭愧,惭愧。”脸上却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

牛画树指着这些读书郎大骂:“蠢材,一个个都是蠢材。”

先前牛画树还说这些读书郎才学比刘善花高,现在又骂人家全都是蠢材,也不知道打的是谁的脸。

全场都被牛画树逗笑了。

对歌对到这个地步,牛画树不认输那也是输了。

牛画树不敢不认输,不敢违背神农爷爷留下来的规矩,只能当场兑现约定的条件,叫:“管家,以牛家土司的名义出文告,公告十万大山,我牛家土司,从今往后,世世代代永不收租税。”

管家答应说:“是。”当场写了文告,拿给牛画树过目,问:“这样写可有问题?”

牛画树看过以后,点头说:“这样写可以。”取下随身带来的土司印,盖了上去,然后叫管家:“把文告竖起来。”

管家立即叫家丁找来一个长毛竹,把文告挂在毛竹竿上,竖起来给在场的人看。

在场的人也看的懂,牛画树算是言而有信的,这一次是真的兑现了约定的条件。

农人全都欢呼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牛画树又叫管家去吩咐事情。

牛画树又叫管家:“以牛家土司的名义出文告,我牛家土司始创渔税,从今往后,我牛家土司治下所有打渔人,都要交渔税,我牛家土司说要怎么收渔税,打渔人就要怎么交渔税。”

管家又去写来一纸文告,交给牛画树过目,牛画树又盖了土司印,叫人竖起来给在场的人看。

冯子安看到牛画树兑现了约定的条件,以为刘三姐推动废土司往前进了一大步,忽然听到牛画树那边有人喊:“喂!乡亲们呐!快来看文告,牛家土司又出文告了!”

在场的人听说牛家土司又出文告,全都看过来,看到文告上面说,牛家土司兑现与刘三姐约定的条件,对歌输了,从今往后,世世代代永不收租税,但是牛家土司作为治理一方的斜封官,不但要生活,也要经费办公,因此从今往后,要向打渔人收渔税,税率多少,由牛家土司说了算。

这一下,人群就炸了锅:“他这是要闹哪样?”

“土司有权设置新的税种?”

“财主斗不过刘三姐,就来欺负我们这些打渔人?”

“不交!不交!就不交!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

冯子安也是皱起了眉头,看来要推动废土司,任重而道远,绝不是刘三姐跟财主对对歌就能完成的。冯子安马上站出来质问牛画树:“你凭什么收渔税?”

牛画树一看,又是这个外地来的书生,心里也有一种爽感,说:“这过境的江,也是牛某管的。”

冯子安再次质问:“大唐律例,税种只有皇帝能设,你敢僭越?”

僭越,那就是造反,牛画树是万万不敢承认的。牛画树一急,马上反驳说:“你这腐儒懂什么?皇帝说叫我们土人自行解决有关租税的问题,这收渔税,也是解决我牛家土司不收租税的遗留问题,皇帝总不能说叫牛某不要解决我牛家土司不收租税的遗留问题吧?”

为保土司的自治权,牛画树可谓是煞费苦心,连这样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这一下,冯子安反倒没词了。这事都怪自己,当初起草诏书的时候没有考虑都这一点,现在让牛画树钻了漏洞。

冯子安又看看张伟望,希望他出来说几句。

张伟望其实也想出来说几句,但也找不到词反驳牛画树,也就没有出来说话。

冯子安又看向刘三姐,看她什么反应。

本来,刘善花已经打算不管了,毕竟抗交租税已经成功了,自己又不是打渔人,管事也不能管得太宽。然而牛画树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是刘善花带头抗交租税,害得打渔人要交渔税,这事,刘善花就非管不可了。

刘善花怒指牛画树,唱山歌驳斥:“这句话,你说错,你要害人却赖我。叫你渔税收不成,看你怎样诬赖我?”

既然是有关租税问题的遗留问题,刘善花要管,既无可厚非,更责无旁贷。

牛画树恨死冯子安了,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说出又招惹到刘善花的话来?牛画树又来劝刘善花说:“刘三姐,你又不是打渔人,牛某收渔税,跟你又没有利益上的牵扯,你又来多管闲事干什么?还是安安心心种你的田去吧!”

但刘善花就是不依:“你说是我们种田的乡亲们害了打渔的乡亲们,害他们要交渔税的,我和种田的乡亲们又怎能不管?”坑害打渔人的罪名,刘善花同样不会去担。

牛画树坑害打渔人,却要刘善花来承担罪名,刘善花当然要继续战斗牛画树。

农人也一起来逼牛画树:“对,既然收渔税是有关租税问题的遗留问题,那我们就不能害打渔的乡亲们去交那王法上都没有的渔税,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管到底。”

坑害打渔人的罪名,农人肯定是不会担的,必须继续战斗牛画树。

牛画树看到农人群情激愤,也是乱了字号。只是刚才那话,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僭越要杀头,可是农人一怒,也可能杀掉自己。旧年闹民变以来,十万大山又不是没有出过农人杀财主的事情。

打渔人也一起来逼牛画树:“你倒是说清楚,收渔税到底是不是有关租税问题的遗留问题?”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事关抗交渔税的力量到底能有多大,要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

毕竟在十万大山,生产主要还是以耕田种地为主,打渔等行业的人就算全部加起来,都没有农人那么多。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如果是,那就有农人一起对付财主,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打渔人自己对付财主。力量的不一样,决定了斗争形式的不一样。

除了农人、打渔人两个群体,在场的人全都盯着牛画树,看他最终是怎么反应。看这样子,弄不好,又要打一仗。

牛画树看到农人和打渔人联合起来,更加害怕,连忙解释起来:“乡亲们,这渔税是不得不收呀!你们想想看,往年牛某收租税,都要拿出一部分来修河坝筑堤,如今不收租税了,再不收点渔税,你们叫牛某以后拿什么去修河坝筑堤?”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就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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