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火烧山
不过刘善花现在不会去找林重俊。蛟龙就要冬眠了。冬眠这种事情可不是根据天气冷不冷来的，而是根据节气来的。
等过完这个冬天，来年响过春雷，蛟龙醒来，才能叫它一起去。现在它元气没有恢复，去了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这一次冬眠可以让它把元气恢复一些，到时候才能叫它当帮手。
牛画树看到今年干冬，又宣布禁山。文告上面说：“今年冬季气候实在是太干燥了，这样的气候很容易火烧山的，为了土民的安全着想，牛家土司决定，对治下所有山林进行封山禁林，封禁到来年响过春雷，落了春雨为止。”
文告张贴到各村寨，禁牌也竖到每一座山每一条山路的口子上。
上了点年纪的人都在骂：“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禁山的。”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
禁山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上了点年纪的人，全都遇都过。
那还是武周代唐时期，有李唐旧臣起兵反武周，为了某些军需，所以封山禁林。
然而人家封山禁林，只是封禁其中几座山，其他的山是不封的。这样做，对土民的生活的确有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只是打柴、打猎、采药、伐木的时候要多绕几里路，多花点时间罢了。
像牛画树这样子，把所有的山全都封禁的，可谓亘古未有。
要知道，这世上，除了少数有钱人家可以烧煤，大多数人家都是烧柴的。柴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山里砍下来。
牛画树这样禁山，治下上十万人就要家家户户断炊烟。没柴烧，就没有熟食吃，那是会死人的。总不可能吃上几个月的生米、生菜。牛画树这样做，就是为了打击报复治下的土民。
反正斗争到现在，牛画树已经家破人亡了，连个后代根都没有，自己也被逼得快要死了，为什么不把坏事做绝一点，多逼一些土民给自己陪葬？
土民的死活，牛画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否则旧年间答应执行李隆基的减租政策，哪有怎么多事？
李隆基减租又不是专门针对土司的，是针对全天下的财主的。这样做，一是为了给农人一条活路，免得天下大乱，二是为了压缩贫富差距，从而减少一些江湖游侠、绿林好汉。
江湖游侠、绿林好汉可不是好对付的，官家见了他们也头大，不过只要贫富差距不大，就没有那么多需要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事情，江湖游侠、绿林好汉自然也就少了，财主的隐性威胁也就少了。
至于废土司，李隆基的确想，但是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政策成了废土司的开始。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顺势而为呗！但在土司眼里，李隆基这纯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把土司逼上绝路。
要说，执行了李隆基的政策，财主依旧是财主，但是土司却不再是土司。尽管财主本人不会死，然而一旦失了权势，就会落得一个有钱无官被人欺的下场。否则财主也不会对抗。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财主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
牛画树已经没法停下来，更没法回头了。这要是停下来，或者回头，自己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牛画藤和牛福通？所以，总要找一些办法来各种坑害土民。
各村寨，年纪小的人没有经历过以前的禁山，不知道禁山到底是要怎么禁的，但是他们也知道牛画树这样禁山的后果，纷纷怒火冲天：“走！找牛画树算账去！”
“对，问他要个说法去。”
“要什么说法？直接把他家拆来当柴烧就是了，懒得跟他废话。”
……
愤怒的土民一个个去拔掉禁牌，撕烂文告，叫嚷着要去找牛画树的麻烦。
这件事情，刘善花没有出头，是赵艮出的头。
本来刘善花是想出头的，但是刘善云制止了她：“三妹，这件事情用不着你出头，赵先生已经带着乡亲们去找牛画树理论去了。”
刘善花就说：“也好。有赵先生出头，就用不着我了。”
在十万大山，每一个村寨，遇到大事的时候，带头挑事的人无非是三种：一种是歌师，像刘善花这样的，一种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像老农那样的，一种是读书郎，像赵艮那样的。
只要这三种人自己不要内斗，一般来说，没有外人能够欺负得了这个村寨，就是衙门也不行。
刘善花已经挑头抗交租税了，老农又年纪大了，如今碰到这样非理的禁山，赵艮既然在家乡，那么不挑个头也说不过去了。
再说，要不是牛画树旧年间非要逼出民变来，赵艮的前途也不至于到此为止。这个仇，赵艮也是要报的。于公于私，都有挑头的理由。
这一次，刘、阮两家没有人去，老农一家也没有去。赵艮带着几百人去找牛画树要说法，到牛府的时候，这里少说也有几千人，如以前刘善花带人围堵牛府一样，把牛府围堵起来，要求牛画树撤销禁山令。
牛画树只当不知道，躲在牛府里面不见人。
赵艮心一横，把赵木叫过来，附耳吩咐几句。赵木点点头说：“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离开牛府门口。
牛家的风水山，是请了人守山的。但是风水山那么大，守山的人只能守住经常上山的路口，却守不住别人从没有山路的地方上山。
赵木就是从没有山路的地方上的山。这种山经常会有一些没有路的矮崖，大概一人半高的样子，要爬上去也不难。
牛家的风水山，很少有人进出，山林深处全都是枯枝落叶，很容易就能点着。赵木来这里放火也容易，点着以后，又回到原先上山的地方下了山，回到牛府门前对赵艮说：“行了。”
不说赵木放火后回去报告，就说牛家守山的人，也没有看见人上山，忽然山里面就起火了。干冬的气候，这火一起，可不是区区牛府灭得了的。
以往火烧山，那都是附近土民成千上万的出动，才能把火扑灭。牛家守山的人马上去附近叫人：“乡亲们！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当然，叫归叫，就是没人来救火，土民都说：“牛家的风水山起火，关我们什么事？”
“牛府不会自己去救火吗？”
“都封山禁林，不许我们进山了，我们怎么救火？先把禁山令给撤了再说。”
……
牛家守山的人，叫不到土民来救火，自己一个人也不敢进山去救火，马上来牛府报告。
赵艮他们没有用沙土堆堵门，但是牛家守山的人依旧进不了牛府，只能隔墙大喊：“牛老爷！牛老爷！风水山起火了！”
里面有人听到了，马上去报告牛画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