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对歌前夕
付完钱，接下来就去装车。这事本是随从干的，他们原是罗家锦缎庄的雇工，主人家给的工价一向是市面上最高的，他们干起活来也有劲。
罗生员的爽快，刘善花等人也乐，就来帮工一起装车，把壮锦一匹一匹搬到篱笆墙院里来，递给那几个随从。
这车可不能歇在路边挡了人家的路，罗生员一来的时候，刘善花就让他们把车也推进了篱笆墙院里。
人多手快，装车也快，刘善云招呼罗生员喝茶，一盏茶还没有喝完，车就装好了，随从进来报告说：“公子，我们可以启程回去了。”
罗生员就起身来到篱笆墙院里，向大伙告辞：“乡亲们，小生告辞，下回再来找你们进货。”
大伙都说：“好。罗公子一路慢走。”
罗生员说：“谢谢乡亲们。小生去也。”吩咐随从：“启程了。”
几个随从就推车出发，罗生员也跟着出了刘善花家的门。
交完货的农人目送罗生员远去，也来跟刘善花告辞说：“刘三姐，我们也回去了。”
刘善花说：“好。”并不留他们。毕竟现在日子不好过，谁都要干点别的活，补贴家用。
大伙刚要走，牛画树已经到刘善花家门口了。大伙知道他追杀刘善花的事情，就都留下来，看他这次又来做什么。
牛画树看到这些农人又是一脸怒气地对着自己，心里也是很恼躁，却又没办法，舔着笑脸叫一句：“刘三姐。”
刘善花没有理会，反正双方的关系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必须死一个才行。
如果不是为了彻底打废牛家土司，刘善花早就想驱策老虎闯进牛府，把牛画树给吃掉了事。
只因刘善花的图谋太大，要彻底打废牛家土司，推动十万大山废土司，刘善花才强忍下来，没有对牛画树出手。
牛画树看刘善花不理会，收起笑容说：“刘三姐，牛某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是来找乡亲们买壮锦的，你给个话，卖还是不卖？”
刘善花嘲笑他说：“就你那么小家子气，还想买壮锦？休想。”
牛画树急着要壮锦交贡，马上说：“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牛某家财万贯，还缺买几车壮锦的钱？你们开个价来。”
刘善花说：“你少来这一套，我们去年已经说过，不卖给你就是不卖给你。”
牛画树又说：“别这样，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牛某今天不跟你们讨价还价，就按照你们上回开的价买，你们有多少，牛某就要多少。”
刘善花猜测牛画树可能没有库存壮锦交贡了，继续笑着说：“姐老早就说过了，姐是金口，说了不卖给你就是不卖给你，你呀，就别想从乡亲们手里买到壮锦。”
牛画树以为这是个挑拨离间农人跟刘善花的好机会，就叫农人说：“乡亲们，你们可别听这毛丫头的，她自己有钱不赚也就罢了，还要拉着你们一起别赚钱，这就是害你们。”
人群里，张北的妻子说：“牛画树，瞧你这话说的，刘三姐早就帮我们把壮锦卖给江东的罗公子了，人家罗公子付的钱，我们已经收到了。”说着，还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朝牛画树晃了晃说：“看到没，就是刚才收的银子。”
牛画树没想到今天罗生员也来买壮锦，还比自己早一步，心里聒焦问：“罗生员往哪去了？”
张北的妻子看到牛画树很急的样子，也猜测牛画树可能急需壮锦交贡，就故意给牛画树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说：“往那边去了。”指的是寨子靠着山的那一边。
那一边没什么人行走，但是穿小路的话，可以更快到达宜州府城。
农人似乎都知道张北的妻子是什么用意，没有人说她所指的方向是错误的。
牛画树也不想一下，运壮锦的车可不能用独轮车，那样装不到什么货，却要很多很多的独轮车。只有用那种双轮车，才能用很少的车就装走很多的壮锦。牛画树当场就叫下人：“追，一定要追上罗生员。”
下人就抬着牛画树的轿子，往张北的妻子所指的方向追去。
等牛画树离去，大伙才各自散去，只有阮蔚霞没走，留下来问刘善花：“三姐，过几日就要对歌了，你说牛画树要是输了，真会兑现答应的条件，公告十万大山吗？”
刘善云在一旁插话说：“不会的，他要是对歌对输了，只会跟以前一样，对三妹下黑手。现在所有财主都知道，法术其实是受各种限制的，对我们也不会像旧年间那么怕了，甚至根本一点都不怕的财主也有，我们得另外想法子自保才是。”
刘善花点头表示认同说：“哥哥说得对。不过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随机应变。”
牛画树离开刘善花的家，按照张北的妻子所指的方向追了好久，也没有看到罗生员的影子。
其实也怪牛府众人太心急，这一路上就连车辙的影子都没有，罗生员又怎么可能往这条路走呢？
牛画树还以为是来得太晚了，才没有追上罗生员，很丧气地回到牛府。
几天后，府丞再次来牛府，找牛画树交贡，问：“牛土司，壮锦准备好了吗？”
牛画树苦恼地说：“没有没有。”
府丞问：“你没有去买吗？”
牛画树说：“没买到啊。”就把壮锦先被外地来的罗生员买走的事情说了，对府丞说：“大人呐，牛某也是没办法啊。”
府丞笑道：“牛土司呀牛土司，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宜山地界，壮家土司又不是只有你一家，乡民的壮锦被外地人先买走了，你就不能去找别家土司买一点？”
牛画树一拍脑袋说：“是豁，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请大人再宽限个一两日，牛某这就去找别家土司。”
府丞说：“时间来不及了，本官跟你一起去，现在就走。要是再晚，你这牛家土司可就得换人来当喽！”
牛画树忙说：“是是是，牛某多谢大人照应。”跟着府丞一起去找别的壮家土司买壮锦交贡。
解决完壮锦的问题，牛画树才有心思来准备对歌的事情。
这几日，牛画树请来帮忙的人陆陆续续都已到齐，全在牛府住下来，只等过几天三伏一过，就跟刘善花对歌。
这些人都是各家土司养的读书郎，这一次对歌事关土司群体的利益，那些财主才会借人给牛画树用。
对这些人可不能怠慢，因为他们代表着周边土司的脸面，牛画树不仅要好吃好喝招待他们，还要在龙水河畔给他们起一座凉棚。毕竟三伏才过，天气不会一天两天就转凉的，顶着大太阳的话，这些诗人和秀才可受不了。
这些人有宜山本地人，也有外地人。外地人的到来，引起很多本地人的不满，很多本地人都说：“这个牛画树，搞得好像我们罗城没人了似的。”
“最好是刘三姐唱赢他们，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罗城人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