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牛画树砍藤
私兵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直接瘫倒在地不动,刘善云伸手探了探私兵的鼻息,对刘善花说:“还没死。”刘善花说:“先把他绑起来再说。”转身进屋去点起菜油灯,拿出来一条绳索,跟刘善云一起,把私兵绑了个结结实实。
刘善云去端来一盆冷水,泼醒私兵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里杀人?”
私兵挣扎了几下,知道逃不掉,也就老实交代说:“是牛土司派我来杀刘三姐的,说是要给他弟弟和侄儿报仇。”
刘善云拿起私兵的大砍刀,就是一刀,把私兵砍死。
随后,刘善云把大砍刀一丢,问刘善花:“三妹,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去杀牛画树?”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杀牛画树了。
刘善花说:“哥哥,你别急,虽然不知道李隆基那边是怎么回事,但是牛画树这土司终究是当不长久了,到时候我们去杀他,那就轻松多了。”
牛画树上书请辞土司这件事情,在宜山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清晨,牛画树派来的私兵半夜上门刺杀刘善花未遂,反被刘家兄妹反杀的事情,就传开了。
乡民还上门去看了牛府私兵的尸体,刘善云才把尸体处理掉。
牛画树怕刘善花再来攻打牛府,马上放出消息说,花朝节白天,那个私兵犯了错,被自己赶出牛府,可能是他怀恨在心,故意去找刘三姐麻烦,好嫁祸给自己。
反正现在死无对证,自己爱怎么说都行,府里的私兵和家丁,总是会帮着自己圆谎的。
出人意料的是,刘善花这一次居然没有去找牛府要说法,众人纷纷猜测起她的意图来。
她的确如林重俊说的那样,再也用不出任何法术,以至于旧年下半年到外乡传歌,遇到各种麻烦都是采用别的手段解决的。
但她依旧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依旧有办法折腾得财主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如果这一次,她要去找牛画树的麻烦,牛画树依旧会焦头烂额。可她为什么偏偏就不找了呢?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春社过后,刘善云也跟人对上歌连上情了。
女方是隔壁寨子的姑娘,卢凤英,比刘善花大二岁,她父亲和兄弟都是做木匠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刘善花陪着刘善云,去卢家下完茶礼,回来后对他说:“哥哥,你以后少抽烟。凤英嫂跟我说了,说你不抽烟才好看。”
刘善云被说的脸通红,挤出来几句话:“去去去,你也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婆家了。”
刘善花当场就露出了苦笑。
自己找婆家,谈何容易?一般正常人家,谁会愿意接受自己这样不能顾家,还随时可能遭了财主毒手的人?
他们会把自己当英雄,甚至当神仙菩萨,但谁会把自己当一个平凡的姑娘呢?
至于那些对自己有所图谋的人家,自己是肯定不会嫁的。
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嫁不出去了吧。
真是郁闷死了。
看到刘善花苦笑,刘善云心里也不是滋味。讲真,如果卢凤英是刘善花这种人,自己都不会跟她对歌连情的。
刘善花这种人,只适合挑头搞事情,不适合结婚过日子。
刘善云跟着刘善花一起,苦笑起来。
赵艮找到刘善花和老农商量,要跟另外一个相邻的村子共同开荒,把分界的那座山劈开来,种上一片荔枝林。
荔枝是岭南道东部的特产,相当于绥阳的朝天椒、儋州的红薯、湘西的烟草。若能种上一片荔枝林,等到丰收的时候,农人的收入又会增加一大截。
赵艮可不是周秀才、吕秀才那种只会之乎也者矣焉哉的烂秀才,而是卫举人、聂秀才那种会务实的读书郎。
旧年李隆基的谕旨下到宜州府,赵艮就感觉牛家土司已经离被废不远,到时候官家接管这一带,政策上会宽松不少,绝对是家乡发展的机遇,他就专程跑到十万大山以东,去学习种植荔枝的技术,甚至要怎么进树苗,收获以后怎么出货都弄清楚了。
老农夸赵艮说:“赵秀才,你可真有心。”
赵艮笑着说:“老伯你莫夸我,我是看到现在不交租税,乡亲们的收入也少,才想着怎么让乡亲们提高一点收入。这是我应该做的。”
读书郎嘛,既不能入仕,为民主持公道,那就得从其他层面来为生民谋福祉。
刘善花很认同赵艮的话,说:“赵先生说得对,我们是得让乡亲们提高一点收入,要不然,这日子也太难了。”
自己只顾着斗财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老农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跟乡亲们说一下,反正打柴不管去那座山都一样,叫大家这段时间先去分界岭,劈开荒山再说。”
刘善花和赵艮都说:“好!就这么办!”随后赵艮又去通知相邻的村子说:“我们那边说好了。”
这些人都是果干的人,说干就干,当天就跟本村寨的人说了这件事情,村寨里的人大多都同意这么做,少数不是很乐意的也没有反对。
分界岭,有一面靠水,十几丈高的山崖紧挨着江。
砍柴人上山来,要劈开荒山种荔枝林,山崖这一片的荆棘也要砍掉。上了年纪的人,可上不了石崖砍柴,得小伙子、大姑娘,才能上石崖打柴。
小伙子、大姑娘也指望自己的日子能够过的好一点,每一次上山来砍柴,都是手攀青藤上石崖,在石山上砍柴的。只有把山崖上的荆棘也全都打扫干净,让蛇虫鼠蚁无处藏身,农人才敢放心种荔枝。
刘善花上到石崖上,把木头扁担竖在一旁,汗巾搭在肩膀上,把青藤在腰间缠上几圈,打个结,以防万一脚下打滑,从石崖上面掉下去。然后才去砍柴,一边砍柴还一边唱歌,又有其他打柴人和歌,好不热闹。
牛画树自从决定不买柴禾,由牛府的下人自己打柴以来,惟独不敢去刘善花那个寨子的山上打柴,就怕又跟她弄出新的矛盾来,对自己不利。
除此之外,牛画树是把其他村寨的山全都走遍的,就连跟刘善花那个寨子相邻的村寨,分界的山牛画树都没有放过,只是不过界碑而已。
春社过后,牛画树又到这边村子的山上来砍柴。谁知上山一看,平日里打柴人不断的山上,现在连个鬼都看不到,牛画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派人去打听:“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才叫别的家丁开始打柴。
那家丁下山转了一圈,回来指着分界岭说:“他们都去那座山打柴了。”